轰隆一声巨响,一名纵火部的工人把自己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屋舍推倒在路边,在无边的晨光中,撩起一阵火红的光芒,半个眼球都被绚烂的红光所笼罩,火舌沿着梁木奔涌,像洪水席卷八荒,像蛟龙腾挪四野,街道被印染成红彤彤的。
这样的一幕,在都城内的几处关键主道纷纷上演。
宋公派往两师的传令使者均被火焰阻截在半路。
右师公子成伫立在营门。
他身后的一干武士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双眼迷茫。
一个自称是司寇衙门的狱卒,跑到公子成跟前跪下。
“公子大事不好,一股贼人啸聚攻打司寇衙门以劫狱,司寇不敌殉国,贼人正打开牢门,把牢中死囚一一释放。
贼人止百余,恳请公子从速发兵!”
此人周身衣物被火燎成破布烂衫,一侧身体明显有严重的烧伤,料是穿越火墙而致。
右师正要发话,远处传来一阵阵高声的呐喊:“司寇谋反,正在攻打城南的左师营地!”
右师官兵夹在两个消息中间,难辨是非。
一个声音道:“公子,一国上卿有难,我等忝为右师官兵,平定国都之乱,义不容辞。”
另一个声音则斥道:“竖子胡言乱语,司寇衙门被劫狱,与我等毫无干系,我等右师位在司寇之上,只知君命,岂能听从小小司寇调遣?”
一石激起千层浪,多日来,右师官兵早对司寇不爽,纷纷下场咒骂。
“死的司寇才是好司寇。”
“要我看,司寇才是十斤骨头,九斤反骨。”
“没准真是司寇谋反,万一中了彼辈的调虎离山之计,我等岂不是昏聩?”
狱卒闻言,面色铁青,只能叩头不语。
只听公子成淡淡道:“都城构乱,在宋公命令抵达之前,不可轻易乱动,以免染上是非,被人诬为谋反从逆。”
公子成点了两个部将的名字,他指着远处的火海,吩咐道:“无论如何,灭火总是没错的,你二人速速组织人手,扑灭火龙。”
宋都建在睢水之滨,家家户户均凿了水井,每一户的水井上都设有抽水的提水车,此时桔槔已经被发明出来相当一段时间了。
右师官兵有人负责踩踏提水车的脚踏抽水,有人负责把水运往火场,有人负责清理火场四周的可燃之物,防止火势的进一步扩张。
终无一兵一卒向北出击。
……
“真是恍如一梦。”
戴拂在城北的晨风中感慨。
短短半个时辰前,他还在纠结士可杀不可辱,到底是明天被斩于睢水之滨,还是自己先行了断,留个体面。
俄而,监狱外杀声震天,随后暗无天日的黑狱里爆发出山呼海啸的万岁声,源源不断的人如决堤的洪水涌入监狱,平日里人五人六,不可一世的狱卒灰溜溜地逃走,监狱里就成了大型认亲现场,父子相拥而哭的场景比比皆是。
因为会驾车,戴拂载着墨点和公子卬抵达城北,庄遥不负众望,用剑术“说服”
了“察纳雅言”
的门官。
在墨点的指挥在场的工人,于瓮城的南入口纵火,一捆捆干草被溶解在火色的颜料之中,热辐射把城墙烤得炽热。
工人们在有序的组织下,排成纵队,从北城门蜿蜒而出,男男女女拖家带口向楚丘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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