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过一个小辈英才便沾沾自喜,实在没有一教尊长、执牛耳者的风度呵。”
白衫人一边奚落着多阔霍,一边慢慢地走到她面前。
多阔霍向前疾扑,疾若列缺霹雳,也不见白衫人如何行动,飘飘然避开了这一击。
白衫人微微一哂:“你只剩这点本事么?那些法术咒诀尽管使出来,让我瞧瞧这些年你有多大长进。”
多阔霍脸色古怪,又是惊恐,又是气愤,神秘高雅的女神风华荡然无存。
猫眼石和天青石缀成的饰品在长袍下摆上闪烁着错杂明丽的彩芒,她的心头却像被沉沉暮色笼罩住了。
她愤恨道:“李明达,你还是这样傲慢。”
一月之前,长安光复;十日之前,洛阳光复。
②
可是这座城里的百姓再也没法听到这些鼓舞人心的消息了。
是他们用生命守卫着睢阳,牵制住了十几万叛军,阻拦住敌人南下江淮的脚步,为唐王朝的反击争取了时间。
李明达踮着脚走着,遍地的尸骨让她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叁日前睢阳陷落时被杀害的军民,和新牺牲的军士的尸骨一层一层堆迭,他们有的是世家的子弟,有的是平民的儿郎,到最后枯草不分士庶贵贱地将他们缠织着。
我父魂魄在漠北,流沙走石狂风催。
其日如煎,其月如烩。
漠北不可居,何日来归?漠北不可居,何日来归?
我母手足在高岩,再无妙手补苍天。
其峰巍巍,其水绵绵。
高岩不可居,何日来还?高岩不可居,何日来还?③
李明达轻声吟唱着自南诏学来的葬歌,城池内寻常人不可见的怨气与死气在逐渐消散。
“从周,”
她唤来同她一起来的河南节度使张镐,“找人将尸体都好好安葬,久恐有变。
那个一直在阻拦咱们向睢阳援兵的人,你确定还在城里么?”
张镐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便自己找了上来。
多阔霍似乎一点不关心自己的盟友被唐军打得狼狈而逃,纤瘦峭拔的身影立在城墙最高处,疏淡得像夕阳渐落时的余晖,俯瞰着群情激愤的大唐军队。
张镐能感觉到公主殿下匀静的吐息遽然一止,随后变得沉重。
“都不许动。”
李明达发出一道简短的指令,足尖一点,身子便如一只轻飘飘的纸鸢,悠然飘翔而上,站在了多阔霍的对面。
接下来李明达递出的每一招每一式,多阔霍这一生都不会忘。
两人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剑法绝妙,功力精湛,一个抓打狠辣,变招奇幻,落在对方眼中俱是激起一道道惊异赞许之色。
多阔霍跃前纵后,四面八方地抢攻,然李明达内力一层层激荡开来,她竟不能逼近半步。
这一番倾世之战,只看得张镐舌挢不下,叁军目眩神驰。
堪堪将到百招,李明达一掌急出,砰的一声,正中多阔霍肩头。
多阔霍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口中鲜血喷出。
李明达朗声叫道:“除恶务尽!”
她抬手一剑掷出,直中心脏,将多阔霍钉在了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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