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吃得皱眉,许识风好笑地瞥迟良一眼:“不至于吧,你觉得这么难吃啊?”
闻言迟良掀起眼皮看坐在他旁边的许识风。
饺子热着的那点儿白雾后面,许识风正一只手虚虚握拳放在唇边呵气,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则是指节绯红。
迟良没有应那声调侃,而是问:“识风,你是不是冷啊?”
许识风一愣,下意识地将握着的那只手松开了。
“也没有,是因为刚刚从外面进来还没多久吧。”
他说,“前几天才交钱开了暖气,不冷的。”
又调笑说:“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南方人居然比我抗冻得多。”
迟良听了这话,只牵牵嘴角。
他很抗冻吗?也不见得,要真说起来,无非是能忍罢了。
他也在这里待过一个冬天了。
北方的冷与南方的冷是不同的。
蓟津的冬风刮在脸上,像劈头盖脸一顿耳光将人脸扇得通红,更如尖刀一把,恨不得将人露出来的双耳割掉。
而岭县的冷呢,冷得格外阴、格外难缠。
迟良回想起在岭县的很多个冬天,无论穿多少衣服,都毫无作用,那种往骨头缝里钻的湿冷,仿佛厉鬼在追着索命,别无他法,只能将冬天忍过。
迟良想起小时候一个的冬天,那年倒摆钟压根没成立,黄闫子也只是他在少年宫隔壁班的一个朋友。
教室里是不会开热空调的,冻得黄闫子成天鬼哭狼嚎说敲鼓的手指头都要被冻掉了。
下了课他俩跑去小卖部冲热豆奶喝,黄闫子握着热乎乎的杯壁,边吸鼻子边念叨:“我们这还算南边呢,都冷成这个鬼样子,北边的人怎么过的啊?”
好巧不巧,小卖部的老板是北方人,听了黄闫子这句话,大着嗓门同他讲:“你要是能待在屋里,那北方的冬天也不冷的哈。
北方人家里烧暖气,有时候舒服得进屋穿件短袖就够了!”
“这么爽!”
小小的黄闫子听得心驰神往,“那能不能给我们家里、教室里也装上暖气啊!”
“你当白给你烧啊,”
老板笑他,“一个冬天,暖气费都烧你大几千!
有钱人才不心疼呢!”
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肆无忌惮地烧着暖气,可以只穿一件单衣,踩在开足了地暖的地板上。
那一点儿季节的冷,都只余赏雪玩雪的情志,根本不需要忍,不需要熬。
那一年听到的三言两语,画成了迟良心中对北方富裕人家过冬的想象。
他不禁想,或许这才是许识风本该过的生活吧。
而许识风,也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样子。
迟良被许识风那欲说还休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紧。
更令他不安的是,许识风这番心里藏着事的模样,已经在他面前晃了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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