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韫知吓坏了,忙调转车头,拼了命地狠踩车踏板,他能听见耳后呼啦呼啦甩绳子的声音,那绳子每甩一圈就靠近他一点。
到了最后,张韫知能感觉到绳子末梢抽打着他迎风刮起来的头发。
“别追了!
别追了!”
张韫知带着哭腔求饶,他屁股离开车座,整个人趴伏在车把上,这样既能加快车速还能躲避李大爷的攻击。
“瓜孙儿,你莫得礼貌……”
李大爷追在后面呼哧呼哧地喘,“你停下嘛,你给爷爷把羊羔找回来,俺保证不抽你!”
“那你先停下嘛!”
张韫知哭着大喊,“绳子不停下我咋停下!”
“好好好……”
头顶没了绳子的盘旋,张韫知才吸吸鼻子停了车。
“莫出息,多大的娃儿了哭哭啼啼,怪不得莫闺女相中你。”
李大爷编排他。
李大爷抬手胡乱抹了张韫知脸上的泪,只是他手掌心沾满了土,泪没擦干净,白净的脸也被搞得乱七八糟。
“才不是。”
张韫知开口反驳。
“不是个蛋!”
“就不是!”
张韫知急了,红着眼睛握着拳。
李大爷不服输,朝前跨一步,两手叉腰,昂首挺胸,用浑黄的眼瞪张韫知:咋着,想打俺不成?”
“不是……”
“那就去把羊给赶回来!”
李大爷抬脚踹他。
张韫知踉跄两步,他想说他今天有老婆了,但李大爷嘴里叽里呱啦完全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张韫知不甘心地撇撇嘴,一步三回头去寻小羊羔了。
把小羊全部找齐送回家时,太阳已经朝西边靠去,不过夏日白昼长,六七点钟天空才微微被染成淡金色。
张韫知灰头土脸推着车从李大爷家出来,他仰脖子往天上看了看,本想看看太阳在哪,却被刮来的不明物质糊了眼。
现下正值六月中旬,村子里稀稀拉拉还有几家没收完麦子,收割机不愿意接这种零散的活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收几亩地还赚不够油钱,没办法,只得拿起镰刀自己收了,排队到李维漫家去脱麦。
全村只有一台脱麦机,是李维漫他爸买来的,他爸是个热心肠,帮人家打了麦子也不收钱,只说:“都是街坊邻里,应该的。”
李维漫遗传了他的热心肠,谁家里出了事都爱来找他。
这会儿他正帮着张韫知家对门的孙奶奶把一袋刚脱了壳的麦子铺在路上,手里拿一把木锨,敛起麦子,顺着风再给扬一遍,扬去多余的麦壳。
迷了张韫知眼睛的罪魁祸首就是这玩意儿。
张韫知用手背揉了揉,发出难受的哼哼声。
这声音,不是张韫知还能是谁。
李维漫连头都没回,光靠模糊的声音就能认出张韫知,那个什么什么沈徕可以吗?
他不甘地想,快速回家翻出眼药水,喘匀了气,不慌不忙走到张韫知跟前,问他:“咋啦?”
张韫知眼皮撑起条缝看他,“维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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