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大夫带了常用的药材,叫跑堂的两碗煎成一碗,何登渠从后院拿了一床被子,还有一些衣服,叫妇人给孩子换上。
“谢谢各位老爷,谢谢各位老爷……”
好一阵忙乱后,孩子总算是不哭了。
不过高热还没退,需得好好照顾。
酒楼里的人帮得了一时,却也不能把这两人带回家去。
妇人得了善意,心下凄楚,开始哭诉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了个没用男人受了半辈子罪,没穿过一身好衣,没买过一次胭脂……洪水一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儿掉水里,我那男人想把孩子捞起来,却一起被洪水冲走了。
我一个人抱着这小双儿一路讨饭吃,又逢这么大雨,椒儿发热了……多亏遇见你们这些好心老爷,刚刚我在成衣铺子跪着求人还被当家娘子赶出来,说我不要脸,这又不是她家孩子……”
这妇人是想把自己半辈子的苦说出来,整个楼里她的哭声绕梁不绝。
东家也被跑堂的叫出来,但他也狠不下心说这妇人挡他做生意。
何登渠知晓惠自水患之害,但也未曾亲临。
纸上写治水策论,他能逐条列出一五一十,可真要自己遇上,不知这些笔墨所剩几何。
何登渠一阵唏嘘,心中不免悲悯,他问过东家后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娘子,东家心善,允你在后院住几日,待孩子病好再走。”
那妇人住的房屋是何登渠住的,酒楼之前说好包吃住,不过何登渠一般是回家睡。
今日雨大,本想在酒楼歇了,但看来还是回去的好。
没了牛车,何登渠只好走路。
他回来已是深夜,伞也兜不住这乱浇的雨,浑身湿透了。
方娘子和丁三已经睡了,不过丁三尚未睡着。
他听见外屋有响声,点灯起来一看,何登渠脚下正淌水。
“乐照,雨大了就住在酒楼,冒雨回来做甚。”
丁三拿了汗巾给何登渠擦,又说要给他去煮姜汤。
“三哥,你歇着,我自己弄。”
何登渠解释了缘由,把丁三推到床上,让他安生坐着。
“你记得把姜切碎些。”
丁三叮嘱道。
他便是闲不住,还想去守着何登渠熬姜汤。
何登渠又当是好几声劝阻,他自己烧水洗了澡,拿着熬好的姜汤在丁三面前喝。
丁三这才放下心。
“那孩子还好么?”
丁三自己怀着孕,对孩子更关切些。
“应是不打紧,请的是焦老大夫,他开的药。”
两人吹灯上了床,何登渠揽着丁三,冒雨回来有些累,他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雨声小了些,丁三被抱着有些热,往边上挪了挪。
孩子晓得自家爹爹没睡,又踢了他一脚。
白日里睡多了,夜里难以安枕。
丁三抽出放在枕头下的蒲扇,怕弄醒何登渠,没敢扇太大的力。
一小阵儿一小阵儿的凉风,裹着外面渗进来的湿气,缓解了丁三颈上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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