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箫没有看信的内容,但已经从小皇帝的脸上看出了这封信一定没什么好话。
何箫想起从前自己的母亲,那样温柔地哄他入睡,温柔地叫他起床,从不曾说过什么重话,却也不过分溺纵他。
这天地下,确实并非所有母亲都可以为母亲。
宋皇后于乔逢笙而言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但对乔月夜而言却是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噩梦。
“箫郎,我就是个供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话。”
“乔逢笙,是要让他绝境逢生,咏艾是指永远相爱,我现在才算是真正看明白了。”
“我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骗骗我自己,她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活得肆意洒脱。”
“但从始至终,我都只是纪念她们感情的牺牲品,肆郁,是郁郁不得的意思。”
乔月夜这样的话让何箫心都快碎了,他从未见过小皇帝这样脆弱的一面,仿佛一下子就会消失一样,缥缈得如同仙人。
“怎么会?阿郁既然不喜欢这个表字,那我们改了便罢。”
何箫抱着人的手紧了紧:“阿郁,我给你改个表字好吗?叫似玉,以前没有人爱你,现在换我来爱你,你便是我心中永恒的明玉。”
“不是任何人的象征,也没有其他的含义,你只是南迢国的皇帝,是一位明君,是我的小皇帝。”
乔月夜笑了起来,被他的说法逗乐,父母赐名如何能改,只是有了这样一个同音的含义,倒是让人心里少了些许不平。
他拿起那封信递给何箫:“你看看我的好母后,写的都是些什么。”
何箫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看完更是直接想将信撕了:“宋皇后果真这般无情,倒也是我没想到的。”
“她才不是无情。”
乔月夜拿过信,看了看,收进了自己的衣袖,“她对摄政王有情,对乔逢笙有情,独独对我无情罢了。”
“她一早就想到了两种结局,我生或者我死,但她只留了这一封信,是给乔逢笙的,我的生死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这就是我的母后。”
“那些困扰我多年的事在今天有了答案。”
乔月夜有些乏力,想去休息了。
何箫也没离开,就坐在床榻边守着小皇帝:“你睡吧,我在这边看着你,一切都没事了。”
乔月夜在梦中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含着手指嗷嗷待哺的样子;立在冰天雪地里挥舞比自身还重的刀剑的样子;落水之后无人问津自己烤火的样子;被人追杀满目望去都是鲜血的样子。
乔月夜就那样看着自己曾经的一切,心里竟然一丝恐惧也无了。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错。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止作用,只是在乔月夜身上格外明显罢了。
梦境一转,乔月夜来到了一棵树下,粉红色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落而下,将整个地上都铺满了这样的颜色。
乔月夜看到自己年轻的母后,她就站在树下,用扇子遮着脸一直往远处眺望。
直到一个男子骑马飞身而来,将她一把抓上了快马。
其实不难认出,那就是年轻时的摄政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何暮笑着大声问:“娇娇,喜不喜欢马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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