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厉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反而有些刻薄和暴躁。
在解决了吴红珠母子的事情后，江阅试了很多次想要和罗厉袒露一次心声，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有时是时机不对——比如罗厉正在招猫逗鸟，有时是氛围不对——比如罗厉睡中梦游，拖着拖着，她便满怀心事地憋到了现在。
陈添一定知道什么，但是他许久都没有再出现。
上次任命之后，黄英倒是来过两次，一次是拿金条，一次是带兰老头走，罗厉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绝口不提让她上班的话。
而陈添，杳无音讯。
江阅问过一次，罗厉只说让她不要操心，陈添该来的时候自会来。
初夏的热浪还没袭来，惊雷倒是在天边响了几响，这是一个暴雨天，向来没什么客人来看画，何况雨天最容易勾起人的愁思。
罗厉撑着伞从玄霜斋外进来，见江阅托着腮坐在椅上发呆，便不觉笑了笑，一面收伞一面说道：“怎么今天这么安静，昨天拿到月俸的时候不是高兴坏了吗？”
江阅闻声从迷糊中转过头来，见是罗厉，便愈发散漫起来，她将自己的脸整个贴在台面上，闷闷地说：“罗厉，我要是回不去了可怎么办？”
“回哪？”
罗厉走过去，见她胳膊底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便抽出来瞧：一个银元换30斤大米，一个楚币换5斤大米，一个银元等于6个楚币……
“楚币是楚京的货币吗？”
罗厉像是终于想起来一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纸片还给她，又在她的后脑勺拍了拍，声音温和了些，“之前没顾上，你要是愿意，我们研究一下。”
“啊？”
江阅从桌上爬起来，见罗厉从里间端了一壶茶出来，放在平日招待客人的那个藤桌上，又顺势在一旁的靠背椅坐下，点起一根烟，又看向她：“给你半小时，不然以后除了工作时间，绝不管你死活。”
江阅正要往过去走，听得此言，由不得就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在藤桌另一旁的椅上坐了，说：“这就要暴露你的真实心理了？你说你是不是只知压榨的资本家？”
“我要是想压榨你，你就不会有说这些废话的时候。”
罗厉呷一口茶，“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对你毫无戒备？”
江阅没想到罗厉首先就抛出这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只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我呢，是个臭捉妖的，首先，我知道你不是妖，不然——”
罗厉耸耸肩，拖着声音用手做了个砍的动作，“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江阅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说：“这不是废话吗？”
“但是陈添是个半妖，还是个颇有手段的半妖，他后来跟我讲过楚京，传说中的楚京。”
罗厉说着盯住了江阅意味深长地说，“楚京之地，荒蛮神秘，有人说那是妖族圣地，又有人说那是人之起源，没有人知道那里究竟在哪，也没有人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
江阅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说：“你们这里怎么是这样想，楚京，楚京就和这里一样啊，我们也要吃饭，也要穿衣，也有货币，也会书写，只是环境恶劣，风沙漫天，许多出逃出去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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