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每人每周可领取一斤面包,半斤牛肉,半斤猪肉,一升牛奶,两个鸡蛋,蔬菜和水果根据季节和供应情况有所不同。
如果家中有老人、孕妇、孩子,配额会相应变化。
同时,政府还采取了宵禁制度,晚上九点后,除了必要的公共设施,全城熄灯。
法案震惊了社会各界,毕竟自市场经济兴起,政府就没有这样强硬地介入食品贸易。
祁染在工作间隙,瞥了眼新闻,叹了口气。
配给制度也是无奈之举。
首先,谁都不知道轰炸后,克尼亚会作何反应,必须节约所有资源,投入战备;其次,因为垄断,食品价格已经一路飙升,政府出来分配物资,防止囤积,能保证平民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
不过,即便如此,生活依然越来越艰难。
糖很难买到,不得不用甜味剂代替;厕纸供应不足,只能拿旧毛巾充数;一天只有两小时有热水,很难洗澡。
祁染去医院帮忙,有时稍微晚回来一些,就只能擦擦身子。
因为冻感冒或发烧,是更麻烦的事。
在一切困苦中,最艰难的,莫过于看着钟长诀在道德地狱里煎熬。
他知道自己在设计一个屠杀任务,那些飞行员就是挥刀之人,他们航迹线会带着数十万平民陪葬。
现在,他们是国家的英雄,但后世重述这场战争时,他们就会变成屠夫。
更可怕的是,当他站在他们面前,向他们告知这个计划时,得到的不是惊诧,是自豪。
他们感谢长官,给了他们为祖国、为亲人报仇雪恨的机会。
克尼亚人罪恶滔天,死不足惜。
钟长诀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感到绝望。
他的上司要屠杀,他的将士要屠杀,连他的爱人,他见过最正直、最善良的有识之士,也要屠杀。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可如果他是唯一的正常人,是否他才是疯子?
祁染理解他的痛苦,可这理解不是感同身受。
祁染只是因为爱他而安慰他,劝解他,希望他不要自责,不要痛苦。
“你是军人,”
祁染说,“你只是接受命令,即使你抗命,还有另一个人执行,这过错并不在你。”
在他们上一次争吵时,祁染就说过这句话——“军人当然要服从命令”
。
过去的炸弹又爆了一次,钟长诀只能苦笑:“这确实是最好的借口。”
执行命令,对于军人来说,就好像程序执行指令,不必思考,不必质疑。
它是枷锁,也是托词。
有了它,一切责任都可以推卸。
我是军人,我服从命令,要屠杀的不是我,是上司,是政府。
我没有错。
古往今来的大屠杀,就是如此轻易地发生了。
可是……
“发布命令的不是我,但接受命令的是我,”
钟长诀说,“我可以选择不接受的。
以往那些人,都可以选择不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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