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德十指作梳,将它们抓顺了一些后,才抓起巧克力棒开始咬。
刚咀嚼几口,他就听见窗外有古怪的动静,于是走近观望。
他惊奇地看见夏屋前的平地上堆积着好几具尸体——都是他死去的同伴,以一种被亵渎的方式随意交叠在一起。
他看见爱丽丝的腹腔被劈开,杂色的脏器从豁口处淌出,在那下方,隐约可见柏丽细密的卷发……手掌间的饼干顿时被挤碎了。
卡拉汉的肩头扛着安东尼的尸体从树林里走出来,它被扔在这堆死尸的最上方。
仿佛察觉到了楼上的视线,卡拉汉抬头朝席德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支长哨模样的小玩意,放在唇边吹响。
那声音并不大,但尖锐凄厉,让席德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想要转身离开,双脚却固执地黏在窗前,因此,他目睹了此生见过最奇异的景象。
野狗,数十只犬牙森白的野狗,从夏屋周围的灌木、树林中钻了出来,脚步轻盈,身姿矫健。
无须卡拉汉作出手势,群犬一齐扑向平地上那堆死相凄惨的尸体,迫不及待地撕咬起来。
超自然的。
席德惊愕地立在窗边,没有发现自己正在流泪,只觉得文明世界正在迅速远离,而且或许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直到那群食人犬一哄而散,将残尸收拾得干干净净,卡拉汉才收起长哨,再次抬头,朝二楼某扇窗户定定地看了一眼。
他没有看见席德,男孩正蹲在地板上,为并不存在的血腥味和腐败味而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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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汉走进客厅时,席德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除面色依然苍白外,脸颊上既没有眼泪也没有呕吐物的痕迹。
他抱膝坐在通往二楼的阶梯,倒数第二级,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神游。
卡拉汉走到阶梯扶手旁,用一种稍微歪着脑袋的姿势仰视男孩。
一个容易被忽视的事实——这其实是他首次面对衣着齐整的席德。
席德没有看向模样笨拙的杀手,只是目视前方发问:“你为什么要杀掉我的同伴们,仅仅是因为他们来到了黑森营地吗?”
几秒钟后,卡拉汉才缓慢地点头,像是大脑中生锈的齿轮终于运作到位。
所以他的确是个精神病杀手,席德心道,一台无意识的杀戮机器,凭习惯而运作。
低头看向卡拉汉,席德的语气很平静:“你有杀死我的计划吗?”
这问题几乎刺痛了卡拉汉,他没有很快给出回应,而是皱眉思索着。
坦率地说,他并不擅长理性思维,黑森营地的清理工作是枯燥乏味的,根本不需要动用灰色细胞。
事实上,在年复一年的独自游荡中进行思考,就像是朝深渊呐喊,得到的唯有回声。
没有在那个储藏间杀掉席德,是他首次打断发条运作,卡拉汉没有为此后悔,因为这很好、这很好……自从遇到这个男孩,他得到的全是好的体验,是他在山林中孤独徘徊时无法想象的体验。
因此不,他并不打算杀死席德,卡拉汉决定他应该留下这个男孩,留存他的温暖和柔软。
见卡拉汉最终左右摆动头部,席德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活泼的、热情的、生机勃勃的笑容,惊讶了夜魔杀手,棕眼睛在面具下骤然睁大,他切实地感受到那个笑容是有温度的,它热切地刷过卡拉汉庞大的身躯,几乎让他双腿发软。
绿眼睛的漂亮男孩坐在阶梯上层,朝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卡拉汉踉跄着,走(也可以说是爬)到男孩脚边,在距离他两级台阶的位置单膝跪下,这样他们就能够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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