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轻叹息一声:“珩儿从小到大吃过很多苦,才养成这么个古怪性子。
他此前有仇必报,旁人待他有恩,他也必当报答,唯有你……我想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待你,才闹到今日这般境地。”
她想起往事,双目不由泛红,语气算得上推心置腹,萧知遇听了更觉不安:“我也说不上什么——”
他刚想说自己对裴珩并无什么恩情,忽而想起了朔州,心中一跳,抬头惊愕地望向裴太后。
此事是裴珩心病,掩埋了多少年,甚至不愿意与他相认,如今竟然告知了太后。
裴太后一贯矜傲的脸上已然浮现出愧色,竟有几分沧桑憔悴之意,仿佛被这些旧事折磨了一段时日:“且不说他,我才是真正对不住你。”
两家本就是萧氏理亏在先,萧知遇对裴太后一直心有歉疚,往常太后说什么他都听着。
如今这番话,倒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说道:“太后言重了。”
“你也莫责怪珩儿隐瞒,我知道朔州之事尚且不好受,寝食难安至今,他……”
太后说到这里,忽又顿住,说不下去了。
她如今是家仇已报,对萧知遇心平气和之下,得知朔州的前情,自然倍觉愧疚。
然而当年裴珩身受罪臣之子的屈辱,萧旸还逃亡在外,他面对萧知遇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实在难以想象。
太后停顿半晌,叹道:“无论如何,此事是我们亏待于你,你想要离开,亦是人之常情。
珩儿强留你,是他犯浑钻了牛角尖,怪不得你。”
按她的想法,旧仇已解,萧知遇待他们母子有恩,便是恩人,裴珩与他若能白首到老,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幸事。
而如今起了争执,萧知遇已有去心,裴珩非要在感情之事上用强,又有何意义。
萧知遇既然不愿意留在裴珩身边,便该按他的心意。
裴太后之前还在为裴珩说好话,希望能得萧知遇的谅解,然而在这事上,竟没有向着裴珩。
萧知遇也知道裴太后性子护短,能做到这一步,已是真心歉疚。
他一时间心里复杂,沉默下去。
太后伸出手,似乎想去握萧知遇的手,最后又迟疑着收住了,“你若不肯留下,以后我会替你想法子。”
她恳切道:“往日已够对不住你了,总不能还累得你后半生都被拘束在宫里。”
*
裴太后离开之后,裴珩应是得了消息,急匆匆回来一趟,见萧知遇在里间枯坐着。
两人无话,裴珩停留片刻,到底没问什么,便又离开。
裴珩一走,不多时,岁和又带了书欢欢喜喜地过来,说是背了学士的功课,想请二哥检查。
萧知遇自无不可,瞧着岁和摇头晃脑背书的模样,不知怎的想起了多年前的文华殿,出了会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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