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的背后,通过镜子看见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可怖又恶心。
“斯卡拉姆齐,如今我们不得不送你的孩子出国,无论你是否赞成。
作为执行官,你不可以拥有如此大的漏洞。”
终于,他的顶头上司发言,对她的去向一锤定音,会议现场一片安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会遭到散兵的激烈反对,却不想后者只是笑了声,语气平淡:“哦,就这么办吧。”
现场气氛胶着,时间仿佛定格。
漠不关心之人依旧一言不发,有三两个神态微变,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出松口的答案,却一无所获。
“如果我出去读书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他以为她会雀跃地拆开信封,但她坐在沙发上垂下手,将完好的邮件搭在膝上,她眼神里有揶揄,“你说,你会不会还像之前一样,一个人大半夜,摸黑缩在一楼偷偷给自己上药?”
她顿了一会,说,“不太舍得,我还是申请其他的学校。”
“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忍住嘴角的笑,犹自摆出冷漠的表情,反问她,“你最好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听了他的话,她跪坐着,直起上半身,眼睛达到和他视线高度一致,她学着他的话:“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装有通知书的信封从沙发滑到地上,躺在软塌塌的地毯上不动了,她说,“除了哥哥的事之外,我从未为了什么而后悔过。”
散兵耳膜里不断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是什么意思?他向后退半步,小腿撞到桌腿,他身形不稳,后仰摔倒在地毯上,他自下而上,看见她也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他的身边。
她跪坐在地毯上,歪着头,静静看他,一种很乖巧的姿势,嘴里却在说大逆不道的话:
“散兵,那份收养协议,可以作废吗?”
她俯身倾下,侧身躺倒他身边,他忍不住握手成拳,他们四目相对,从她温润的眼眸中,他看见自己像个她的同龄人一般,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
“为什么?”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吐出几个字。
“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女儿’,”
她双眸晶亮,说话时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想留在你身边,而不是以养女的身份。
“
他想退,但退无可退,明明随着她说的每个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但他的手却越发冷,阵阵瑟缩,他仿佛坠入冰窖。
他应该已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不敢回答。
莫名地,他脑海中出现了那个跳河自尽的女人,她抱着她已经溺亡的孩子,站在河岸对面,死死盯着他,一瞬间,坠入冰冷河底的人仿佛变成了他,绝望逐渐淹没他的口鼻和双眼,漫过头顶,他艰难地呼出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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