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坐在灵矩关边的七天神像旁,脚下是被自己拆得七零八落的遗迹守卫。
从这里向远望去,北是遁玉陵,南为青墟浦,四周全是遗迹,而它们却被自己拆了个彻底,也不知道到底守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青年不禁冷笑一声。
又或许,对于这些守卫来说,破坏现有的一切,才是在守护它们的过去。
所谓的新生,不就是在诸诸多多的毁灭之上建立起来的东西吗?
达达利亚闭上眼睛,换了个姿势,歪头靠在神像上。
他搭在膝盖上的那只胳膊挂了彩,但七天神像已经不再对他起作用,有血缓缓地蚁行至手背,小口小口地咬湿手套。
“……回北国银行吧。”
达达利亚自言自语。
日升月落,提瓦特不会因任何一个国度的诞生或覆灭变更它的规则。
永恒不变的月轮攀上天空,日复一日地矫饰着方舟的夜色。
达达利亚不愿看那些。
连绵和圆满的东西,总像是一种谎言。
青年独自走在通往璃月港的土路上,手掌搭上山壁,随着脚步,一点一点地摩挲过去。
柔软潮湿的青苔,被风吹得簌簌的爬山虎,几条爬得七歪八扭的蜥蜴。
除了这些,达达利亚也不再看别的东西。
几位扎营巡逻的愚人众与他错肩,火枪手见他不会驻足,债务人见他也没有行礼。
青年沉默地走过他们之间,也不搭话,也不停留。
他之与他们,此刻成了青苔,爬山虎,蛛网。
又或是墙边那几个吃空了的鱼子酱罐头。
实在不太重要。
这里没有同僚,就算有,也不是达达利亚的。
从灵矩关到璃月港的距离不近,青年的步伐也不快。
好不容易走到北国银行门口,月卧房檐上,璃月港的摊子也已经收了大半。
入秋了,就算是以温暖著称的的璃月,晚风吹到皮肤上,也是有些凉意的。
达达利亚静了一会,一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迈上通往银行的阶梯。
北国银行从不歇业。
每一个为愚人众效力的人都知道,无论身处何方,北国银行永远是他们(大概)温暖的归宿。
达达利亚推开银行的大门,目不斜视地走向柜台前的叶卡捷琳娜,看她正例行核对着访客名单,面具之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夜深了,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秒针滴滴答答地沿着表盘追过去,达达利亚就这么站着,看叶卡捷琳娜一张一张地对账,虽然面无表情,却多少有些感谢多年垂钓养成的耐心。
终于,青年听到对方的自言自语:
“…账单?唔,是公子大人的吗…咦?他今天去了万民堂…?”
达达利亚的眼中忽地多出一股冷意。
终于抓住了崭新的突破口,青年扭身走向阶梯,目标坚定。
他摸了摸腰,先是摸到了神之眼,神色一滞;又接着向身侧摸去,从盗宝团那里抢来的武器就挂在那里,这让他微微安心。
没错,达达利亚就这么一路挂着那看着就十分不妙的东西,徒步回到了璃月。
他冷着脸,挂着彩,尽管千岩军根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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