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发觉驱动自己的舌头竟是前所未有的艰难:“你昨天半夜去哪儿了?我……我打车报错了地址,在你家门口敲了半天都没人开。”
他吞下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高挺眉弓下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淮屿。
那视线说不上锐利。
也谈不上温柔,千万心事在其中纠缠,像是迫不及待求一个答案,又像是怕他真的说出来。
“啊?可能是……睡着了没听见吧。”
周淮屿笑笑,“昨天吃了点褪黑素,睡得比较沉。”
纪洛宸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那人把绷紧的手插进口袋,故作轻松地扬起笑脸:“你在外面待了多久?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也没多久。”
纪洛宸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喝多了,没想起来。”
不是梦。
纪洛宸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早上他浑身是汗地惊醒,花了好久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境。
他多么期望昨夜也只是酒精上头的一场幻觉,但兜里皱皱巴巴的两张打车票,手指被易拉罐划破的伤口,都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那是场无可辩驳的真实。
他试图把那个骑着单车的身影驱出脑海,无数的碎片却疯狂地涌进来。
它们榫卯契合搭出长长的天阶,自己的脚不由自主地拾级而上,于最高处一脚踏空,直直下坠。
他怎么会没想到呢,周淮屿聪慧如斯,对赵季寒的来意怕是早有猜测,而作为周淮屿,隐藏身形可谓手到擒来。
若是继续深究,世上怎么会有周淮屿画不出的人像,他只是对比了刘淼的照片,先自己一步认出了嫌疑人的身份……
掌心下传来一声压抑的苦笑。
他不是没有机会发觉。
他只是……只是刻意地不去留心。
宿醉后的脑袋疼痛欲裂,纪洛宸按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勉强聚起心神。
不对,这些只是推断,根本算不得证据。
赵季寒只能暗访,也是因为作案时间多在深夜。
独居的上班族没有不在场证明再合理不过。
至于自己,不过是事情繁杂,加班太多,偶尔还要应付酒会、饭团的急诊……
急诊?纪洛宸眼睛一亮。
那天半夜周淮屿突然给他打电话,说饭团一直在吐精神很差,他们火急火燎地跑遍了小半个临南,才找到一家24小时的兽医急诊。
通话记录显示那天是五月十一,也就是——他在摊开一桌的案卷里翻找——第二起案件发生的当晚!
他握着那份案卷,仿佛突然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悬空的双脚终于落在地面,喜悦的心跳震耳欲聋。
果然不是周淮屿,那双雨靴,说不定只是相似?毕竟昨天他喝多了酒,周淮屿骑得又快,也许、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从第一起案件的档案袋里找出那张监控照片,凑近了细细端详。
嫌疑人穿着宽大的雨衣,身形被尽数掩盖,只露出一双雨靴的侧面:高帮、厚底,蓝黑配色,鞋头还有……一道白色的花纹。
像是刹那间被那抹亮色驱散了所有的阴霾,纪洛宸长出一口气,紧绷的下颌如释重负地放松。
果然是巧合,自己曾在阳台上仔细翻看过那双雨靴,虽然配色和款型都与照片里大体相似,但鞋头更窄,是没有任何装饰的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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