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看向巴巴托斯。
片刻,巴巴托斯挠挠头,脸红道:“嗨呀,我只是向往自由而已。
蒙德本来就是自由的城邦,而且我也没有脱离神位呀?我还是有好好努力地工……”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摩拉克斯摇头,“只是,难免有些羡慕。”
“因为我最近五百年都没怎么干活,所以反而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刻顺利成章地卸下神位?你这不还是在骂我吗?”
巴巴托斯大笑起来,少年的睫毛跟着弯曲,像是两片被风托起的羽毛——
摩拉克斯愣住了。
少年,大笑,睫毛会随着眼睛弯曲,翘起。
眼尾的那一簇尤其地长,扬起来,像是撒娇。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趁着巴巴托斯又开始盘玩他那两枚山胡桃的空档,摩拉克斯默默地垂下头,不经意地揉了揉左眼。
“喂,老爷子……”
巴巴托斯开口了。
这次他没有看向摩拉克斯,只是盯着手里的两只核桃,半晌:
“你的左眼,会不会是一种……诅咒呢?”
“诅咒?”
摩拉克斯看向巴巴托斯。
可巴巴托斯仍然不看他,就像是不想触及什么似的,他的脸上仍然挂着浅淡的笑容,但碧绿的眼里已经毫无笑意。
“坎瑞亚的覆灭……失落的国度。
我们不可向常人提起这件事,但七神的双手无一不染满鲜血。
他们……那些……堕落为野兽之人,真的算是,咎由自取吗?”
“亲手为他们送上终结……不,唯独这件事,我不喜欢这样诗意的说法,”
巴巴托斯终于抬起头,他深吸一口气,直视摩拉克斯的双眼:“亲手杀死那些人的时候,你会害怕与他们对视吗?”
两个人的视线终于碰到了一起。
风与岩的相接,掷地有声的沉默。
如碎石掷入深不见底的古井,这是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
无需回答,因为提问的一方往往是最需要肯定的一方。
巴巴托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的绿摇曳着颤抖,有着幽深恐惧之意。
自那一战,水神被噩梦吞噬,雷神逐步陷入疯狂。
须弥之神的陨落他们至今无法忘记,神罚如此残酷,降临在成神之人的身上更是如此。
要怎样的残酷才会令神灵陨落?在这里没有人提起过去,不想,不愿,不敢——神且如此。
所有的神灵都在反思自己,他们忽然发现自己早已踏入天理既定的规则,无法脱身,不可脱身。
不愿逾矩与不可逾矩是两回事,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在或急或慢地驶向最终的结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