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我听陈叔聊了很多,有一会儿我看着这个人我想哭,我不知道未来几十年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和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只会摔倒这一次。
我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喝了一顿酒,红着眼回了招待所给他打电话,特别无厘头地问他如果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怎么办?
他说没事,我会陪着你。
他还是对永远那么执着。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电灯旁边破了的那块墙皮,又问他:如果我在北京待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说那我们一起走,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将就我?
他说因为我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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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走的那天我联系了那个设计师,但是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感觉有些不对,把回去的机票改签到第二天。
当天晚上有个人在我找到那个设计师的社交软件里联系我,问我是不是联系过这个设计师,我说是,他要求添加我微信。
加完我发现这是个女生,她和我说这个人的账号上发布的所有作品都是她的,他们是同学,她的图被偷了,现在已经报警,暂时没有找到这个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在对话框里语序混乱地打字,我说我已经把一部分图纸送进厂了,设计费和加工费都付掉百分之四十,她问我到底是多大一笔钱,我说完那个数字,她给我发了个地址,问我能不能去他们学校面谈。
不论怎么样眼下只能这样,我说好,退掉了机票重新买。
做完这些我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最坏的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钱都拿不回来。
我丢开手机坐在床角,手指还在抖,脑子却是木的。
之前让招待所送的餐到了,我拿进来,准备吃的发现他们忘记了要送筷子。
怎么能没有筷子呢?
我把那份塑料盒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翻。
就是没有筷子,没有筷子。
我饿得要死的时候怎么能没有筷子呢?
我抓着自己头发开始哭。
哭是特别没用的一件事儿,但是那个时候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感觉自己在等待一场审判,我以为已经到了最难的时候。
我绷紧后背的肌肉蜷在地上,咬着攥得发红的拳头憋声音,一下一下地抽。
我不知道该去问谁,哪里有答案,什么时候会好一点。
我坐在机场等一阵大雨过去,呆滞且麻木地看着玻璃窗。
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停不下来的大雨,我每天都在忙碌着为下一场雨的来临做准备,然后发现无论怎样雨还是会淋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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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的彻悟程度,恰等于他所受痛苦的深度。
【林语堂】
第27章101-104
101
现在的我想到那天那个时候坐在机场的那个我,还是会短暂地替他感到非常难过。
因为那不单单是一种害怕和绝望,还是一种领悟和失望。
可是你让我说这是否是一个有价值的苦,我会笑着摇摇酒杯说是的,因为现在的我拥有了很好的生活,就算是同样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去看同一阶段的自己,也会有不同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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