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世界调成静音,聆听我破防的声音。
雨还在下,雨那么大。
雨幕将一切声音都掩盖,冰冷水珠从额头淌到下巴,怎么擦视线都是模糊的,再混合涩味灌注到嘴里。
周家庄一路的村庄绿林小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灯。”
“好黑,好暗,好恐怖……”
时书跑到一片松林,身上又冷又热,才发觉忘了撑开伞。
眼前是野坟地,乱葬岗,乌鸦盘旋,鸮号不止,先前放羊待在这里就瘆得慌,但去东都城必须经过此地,时书想也没想就窜了进去。
一夜的狂风暴雨,疾驰夜奔,大黄一会儿跑到他前面去,一会儿又落到后面,始终摇着尾巴。
“来福,幸好有你在。”
“不然我一个人活不下去了!”
明明很困,但越跑越精神,肾上腺素被调动起来了。
整整三十里路,时书终于看到东都城门口时,膝盖像被灌了铅,又笨又沉。
“请问相南寺在什么地方?”
守城的宿卫打着盹儿,拢了拢长戈,指了一个方向。
又是半小时的奔途,雨夜中朦胧的佛寺建筑群显出轮廓,重檐歇山,斗拱相叠,青山翠枝交相掩映,塔尖亮着一盏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向人指路一样。
时书拖着沉甸甸的双腿,一步一步,爬上数百道长阶。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短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禅院的静谧。
夜深人定,万籁俱寂。
相南寺后院,一方四面合围的院子,东前方一棵绿荫遮天的菩提树。
树下几间古朴清幽的房屋,其中一间的门,被再三叩响。
睡在里屋的人陡然睁开双眼,到桌旁点起了灯油,站在门后:“谁?”
清澈音透着疲倦:“是我,时书,你今天在周家庄救的那个,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门扉嘎然揭开。
门内的谢无炽肩头虚拢着长袍,长身挡住暗光,一点灯火映在他深黝眸仁之中,眼神一缓,垂视台阶下站着的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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