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难过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个顶天立地的、为她开辟一切的男人会露出这种表情。
“卡罗拉，你又没有想过你并不适合这个工作。”
过了很久她父亲说。
“为什么。”
卡罗拉平静地抬头，注视着父亲，父亲因为常年高压的工作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老一些，铂金的头发中参杂着许多银丝。
“你太……正直了，卡罗拉，正直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由甚，但是你的正直会害了你的。”
这位资深的BAU侧写师看着自己青春期的女儿，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仿佛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女儿的想法，“正直过头的话，就是斤斤计较了。”
卡罗拉一直很固执，她自己也明白，但她不愿意改，她就是靠着自己的这种固执，独自一人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卡罗拉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这句话一语成谶，这也是第一次、唯一一次她不认同父亲的说法。
此时，三十五岁的卡罗拉在父亲过世近二十年的时候接到了父亲完全另一面的事实，她的父亲也许并不比克里斯?罗纳德要好多少，尽管卡罗拉至今仍旧认为自己的父亲是死于克里斯的手上。
所以呢？这一切究竟是想要什么？
卡罗拉讽刺地提了提嘴角，缓缓点开视频，像是走过了二十年的沉默和尸骨，走回了曾经两个人的世界，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只是曾经的父亲，褪去了身上的色彩和光环，跌落在了泥泞里。
她看见了自己童年时的家，视频画质很差，声音很嘈杂，她看见了自己父亲和克里斯?罗纳德在争吵，她记得，她小时候曾经不小心撞见过。
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啊，卡罗拉想到，当时就应该知道的。
但在视频里，见到自己父亲模糊的脸庞，就算这是揭示所谓沃尔特先生罪责的视频，卡罗拉还是感到一丝难过。
她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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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魔鬼群（四）
“我知道你想去的什么效果，”
卡罗拉看向重新走进并举枪对准她的克里斯冷笑了一下，褐色的眼睛闪过一道精芒，不过想让她感受到几十年所谓信仰的崩坏，“克里斯，你这样让我有些怀疑，你的生活里是否有些人像我和我父亲一样背叛了你，才让你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克里斯的脸看不出情绪，只见他讽刺地眯了眯眼，慢慢开口，“卡罗拉，你比我想的还要固执，你本身是很敏锐的，但你的这些性格特质阻碍了你看清真相。”
卡罗拉抬起头，目光灼灼，似笑非笑，像是在等待一个对方的回答，“克里斯，你的目的是什么？”
父亲的身影在脑海里逐渐模糊，变成一种昏暗的、雨夜中的符号，只剩下狭窄门廊里父亲滴水的西装上闪闪发光的警徽在记忆深处，刺痛着卡罗拉的眼角膜。
“你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但卡罗拉，我可以说我现在愿意一笔勾销，但是我只是很好奇，你在极端的情况下会选择什么。”
克里斯?罗纳德开口，冷眼注视着卡罗拉。
卡罗拉皱了皱眉，她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然后她看见克里斯?罗纳德一手仍旧没有丝毫放松地将枪口对准自己，另一只手迅速敲动着手机，随即她看见面前的电脑上出现了两个画面。
一个画面上浮现出人来人往的场景，看起来像是在某个机场里，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人流仍是匆匆；另一个画面上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的社区的住宅，月色下的草坪修剪整齐，没有养动物或者小孩的痕迹，目前没有出现任何人迹。
卡罗拉一眼认出了，那是塔利亚的家。
她感觉一丝凉意蔓延了全身，像是遭受到了一遍电击。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克里斯?罗纳德色语气听起来都更加的傲慢，像是在教育一个犯错的孩子或是下属一般，用一种很不真切且矫揉造作的温和语气说，“卡罗拉，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在机场装了定时炸弹，拆弹还是我当时教的你，我相信你是记得的，而另一个位置，是你那个令我有些讨厌的下属塔利亚?桑切斯特的家，菲利普?勒佩兹，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自我介绍带你来这里的伙伴正前往那里。
你现在只能选择一个，要么引爆机场的炸弹，要么牺牲桑切斯特先生，如果五分钟之内你不做出任何选择的话，我只好同时做这两件事了，但那是我们都不希望得到的结果不是吗？”
卡罗拉沉沉地看向克里斯，看向这个曾经被自己当成长辈、当成与父亲差不多的角色的人，不过事实也是如此，连自己真正的父亲、自己这些年来始终坚信的父亲都成为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如今的状况也就成为了可以预计的不是吗？
“你会怎么选择呢卡罗拉，我很好奇。
像你这样为了所谓的正义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为了你所谓的正确可以把我弄成如今这个地步的人，在面对这个经典的电车难题的时候会选择什么。”
克里斯?罗纳德像是回到了当年被聘请到大学里办讲座的时光，用一种循循善诱的、不带丝毫攻击性的语气说。
卡罗拉冷冷地看过去，她的内心不管在想什么，她的脸上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听她开口，“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按照你的想法来选择，我们都知道掌握选择的权利只会让你更加的狂妄不是么，而且我有足够的依据怀疑你并不会根据我的选择就真的会放过其中的一方，换句话来说，我现在所谓的选择没有任何作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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