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探视,曾有不怕死的看过监控,新任的腓尼基也不怕冻死,竟会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不穿防冻服推门进去,爬到那堪比冰块的椁上,拥着过去的腓尼基小睡一会。
睡到浑身结霜,旁边除了解平还算半个活人,前后几排全是脚踝挂白牌的准死人。
妈的,就他妈的瘆人死了,负责看监控的大哥缩着肩膀想,情报局有多少体温可亲的俊男靓女不抱,非要抱一个活死人?到后面他发现这俊哥儿的口味真他大爷的绝活又绝种,居然还会偶尔扒那活死人衣服,做些他不敢想象的动作。
想来那几次一来就扒人衣服是在弗朗西斯手下干活气疯了回来拿人身体撒气,干他们这行的吃少睡少,这方面需求强倒没什么出奇的,但他偏偏又看出一种难言的撒娇的感觉。
恐怖,代号腓尼基的家伙和撒娇挂钩,太猎奇了,他要去直播间抢中央区医院的洗眼券和洗脑券。
大哥后来实在有点看不开,自作主张把那块片区的监控干脆关了,眼不见保心脏平安。
春初,章纪昭通知研究院和医院,解平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研究院和医院都不信邪,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新腓尼基恐怕得做个心理疾病筛查,现实挽起袖子能把他们全都抽吐:解平当真浑身一点伤都看不出来,躺在冰椁上英俊得无以复加,简直像男版白雪公主,只等有缘人把他吻醒。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向来运筹帷幄的弗朗西斯主任都表达了惊叹,章纪昭的平静异常且刺眼,任谁都不信他一无所知。
“我说了,查明真相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
章纪昭已经学会了弗朗西斯身上司空见惯的四两拨千斤,倘若他再精进一些就该知道,上位者只需保持沉默便可应付不惜远道而来的喋喋不休。
研究员果然沉默了,近乎羞赧和愤怒的沉默,章纪昭很容易便忽略掉。
他用指尖触了触玻璃墙。
一墙之遥,解平安睡在床,短发散在颈项几乎能扎起来,他每每来都想带把剪子,这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又很难打理解平黏在身上细碎磨人的碎发,这才作罢。
可他这样子别有一番风味,章纪昭很难把眼睛从解平身上移开。
“我该带他走了。”
章纪昭看了眼智脑的时间,对着磨蹭又套话的研究员发出最后通牒,“开门,把他还给我。”
一个月后。
情报局总部西南岸,洋房区。
当春季午后的阳光穿过小花园斜射入这栋蓝粉色的洋房,弗朗西斯挎着一袋助理帮买的伴手礼,踩着粗跟鞋皮鞋,挥开料峭的寒意,三两步登堂入室。
迄今为止,章纪昭已经算作她的左膀右臂,强有力的助手,帮助她渗透联邦军方,为解平需要做的工作打点前程,做些必要的预热和宣传,“疏通”
些人脉。
就目前为止,他的业绩都很出色,见血还是不见血的都不怠慢,确实很适合做二把手,不论是由忍辱负重或者其他什么心态驱动,反正,章纪昭的能力远超她想象,人如其名,他是把精光熠熠、既很漂亮又很趁手的刀。
依据她的情报,章纪昭休假期间除了在这个房子陪伴还未醒来的植物人解平,不作他想。
若非今天下午有个紧急的活,必须要章纪昭一起去做,并且不便吩咐别人传递消息,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踏入名义上属于解平,实际上已经是章纪昭织就的大型秘密爱巢的地方——一个月前章纪昭从研究院接走了仍处在昏迷状态的解平,带着自己员工宿舍所有的物品,没和任何人报备也没商量,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强硬地霸占了解平的家,俨然已经将自己当作解平本人和解平房子的第二个主人。
据她眼线所知,章纪昭严格又精心地护理着解平的身体。
经常可以看见他在休假的3小时内用轮椅推着熟睡的解平在午后的花圃晒太阳、午夜和解平并肩坐在沙发喝可乐看电视(虽然只有他在吃喝,但他也会象征性放到解平嘴边停留一会再吃到自己嘴里)、站在沙发后为男人梳头,抑或是为男人穿戴新买的服饰品。
他简直像不谙世事的孩童那般偏执又固执地照顾着挚爱的娃娃,必须确保娃娃的缝线是密的,针脚完好无缺,布料展示的皮肤光彩照人,笑容无懈可击。
弗朗西斯走进去,看见屈膝蹲在地上的长发青年。
章纪昭仰面朝向一台轮椅,嘴唇微微启开一条缝隙,骨节分明的手一边轻抬着轮椅主人的下巴,另外一只捏着一根纤弱的湿润棉签,正轻轻擦拭着什么。
“你没有接我的电话。”
弗朗西斯抬高了声音,随手把伴手礼挂在离玄关最近的衣帽架上。
章纪昭岿然不动,指尖动作不停,“你再打,我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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