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吵嚷平息了,静悄悄的,耳边没了声音,温知满又开始觉得害怕,可他偏偏睁不开眼。
最后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言轻语。
至于说了什么,温知满听不清,只是凭着感觉是捕捉这道声音。
他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思绪都不怎么清晰,只觉得这样躺着似乎也不错,他只记得有人用手砸他的头,踹他的肚子,看见有人给他带上沉重的枷锁……
季随给温知满擦干净身体,屋里的炉子燃得旺盛,他手指虚虚地停在温知满的腹部,每次擦拭完身体,他都要盯着对方身上的伤口,自虐一般把这些复制在脑海中。
屏风外响起了脚步声,季随警觉地抬起头,看见来人是留宣侯,在侯爷即将靠近的时候,他起身,把留宣侯领了出去。
留宣侯才看了温知满一眼,就被季随挡了出来,他气笑道:“这是你的儿子,还是我儿子?”
季随不紧不慢道:“侯爷有话请讲。”
“皇上特意为知满张榜求医,今日那老郎中过来的时候,你把人赶走作甚!”
季随没有吭声,最后把留宣侯气了个够呛,他突然理解知满为何小时候经常跟季随生气了,可不就是气死人了吗!
他压着薄怒:“明日那老郎中还会再来一次,你若是再把人赶走,这侯府的门你也不用进了!”
季随如风过耳,不知是同意了还是敷衍,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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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满身上的伤在好,但是人醒不来,老郎中把完脉,又开始施针。
微麻微热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他手指抖了一下,感官清晰了许多,有人握着他的手力度加重。
他不理睬,依旧放纵自己沉陷入黑甜的梦乡,只是他第一次在昏睡中,清楚地听到那道声音开口说话。
如玉石相击,清冷得像山间河涧,蜿蜒流淌在石沟之中,山脚之下,冷冷的。
那人说:“上次这个老郎中过来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你也认识的,他叫程连云。”
“那日我赶到敌营之前,庆安就已经被人杀死,右手被刀砍了,没有在现场找到那只手,一同消失的,还有个她身边的程连云。”
温知满听完,乱嗡嗡的脑子还没想出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心口覆上一只手。
季随眼眸暗了下来。
“为什么我说程连云,你的心跳会加快?”
温知满:“……?”
之后那老郎中来施针了三次,最后一次身边带着一个年轻的学徒。
季随今日恰好不在,朝中现在正在重新翻牌,有人上奏提议给季随爵位,起码是要封个将军;有人说季随在德顺门突然离开,要不是留宣侯突然救场,早就让敌军在德顺门攻破了城门进来了。
也有人说,季随血腥残暴,把西直门的人全部屠尽,骇人听闻。
新帝也头疼,季随跟在他身边,之前只是个幕僚,紧迫时刻受任军职,如今立了战功,却因屠杀康王一事被朝中官员攻讦。
季随不在乎,他在乎的人还没醒来,所有事情都得靠边站。
他面无表情地熬到下朝,那些人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浪费时间。
他从宫里出来,刚上了马车,青隐急忙赶来说:“程连云又跟着那老郎中来了!”
季随眉心下沉,手指搭在车窗上:“三番两次送上门,让他死。”
青隐不敢多言,正要去传话,却见何舟也赶了过来,抱拳道:“主子!
老郎中和程连云已经离开了,说不日小侯爷便会醒来。”
季随神色一怔,让人架着马车赶紧回到侯府。
他推掉身上的事务留在侯府,没有把老郎中这句话告诉任何人,甚至连侯爷侯夫人都不知道,只私心地想着,让温知满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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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满醒来那日,屋里的烛灯早已熄灭,乌漆嘛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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