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跋山涉水,穿着村长很久很久之前从山外带回来的衣服,鞋子和背包都是妈妈生前编织的,每天起早贪黑地走,渴了就喝山泉水,累了啃两块饼,等到了外面才发现和村长说得一点都不一样。
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灯,夜晚亮得跟白天一样,地面硬邦邦的,楼高得跟菠萝树一样,最让他不解的是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忙,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话,有些发音和他讲的话一样,有些却截然不同,走路也急匆匆地,看他挡路,满身酒气的男人冲着他骂骂咧咧,他懵了一会,他们就对他拳打脚踢。
村长说外面到处都是两只飞得很快的轮子,但他看得最多的不是两只轮子,而是四只轮子,上面顶着方方正正的像木盒一样东西,每个盒子里的人排排坐,它们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也有地下城,但洗雪桂不敢进去,觉得它像幽深的黑洞,毕竟他好奇地蹲过一会,发现里面的人都只进不出。
后来他还看到了三只轮子的尖嘴车,他好奇地追着车跑,弯弯绕绕地进了一个一片人流密集的小区,但三轮车转眼消失,他只能一个人慢慢摸索。
等最后一滴水喝完,他进了一个售卖商品的地方,只是上面标的标志他从来没见过,出村之前村长和他科普,外面的人有自己的货币体系,就是这样一张张的纸币。
村长把所有纸币给了他:“反正我也不出去了,都给你了,你看绿色的是两毛钱,红色的是五毛钱,灰色的是一毛钱,这五毛钱啊,最值钱,可以抵一天的工钱咧,小宝,你出去可别被骗咯。”
但洗雪桂拿着五毛钱发现在便利店买不起任何东西,最后他用四张五毛,凑够了两块钱,买了一瓶凉水。
洗雪桂有点心疼,村长爷爷的所有积蓄,他只是买了一瓶水就花了一半,他开始找活干,谨记村长爷爷的教导,他说:“小宝啊,外面全是活,你别怕,钱花光了就去找活干,找活呢,得站到人最多的地方,诶,这样挥挥手,笑一笑,说你会洗衣做饭挑水砍柴,能跑腿能守门,一会就会有人过来把你领走的咧,然后他们会和签工契,你乖乖听话跟着干就行了,就有钱拿了。”
但真的等他站到街上,对街上的人说他会洗衣做饭挑水砍柴时,只得到了白眼和无视,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神经病,他听不懂干脆沉默,并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想给他提供工作。
也有一些流氓,调戏不成就打他,骂他年纪轻轻就出来卖屁股,他吓得再也不敢站街上说自己会洗衣做饭挑水砍柴了,因为他年纪轻轻,还不想失去屁股。
经过种种波折,他只能变得再谨慎小心一点,不蹲街上,蹲小区里,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他看见一只猫咪叼着东西从阳台跳下来时,他就追了上去,小猫察觉到有人追它,溜得很快,二楼的门没关,它顺着门缝跑了进去。
洗雪桂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进去,最后视死如归地推开门,发现小猫在扒拉沙发,他把它抱起来,“你不要命了,会被打的。”
说完他把小猫小心地放到门口,“快走。”
他还要回去捡小猫丢在客厅的东西,捡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桌上开着的半瓶椰汁,本意是想帮忙盖上盖子,但他太饿了,老眼昏花,反应过来时已经将椰汁倒在了玻璃杯上。
他小心地尝了一口,甜甜的,还有软糖一样的东西,他啧啧嘴,把椰汁都喝了,喝完,他对着杯子发呆,完蛋了。
他在便利店看见过椰汁的价格,可以买五六瓶凉水了,他身上压根没有那么多钱。
听见有人回来了,他反应很快地拿着杯子到处看能从那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最后摸到了卧室,把杯子放到一边,正准备扒窗跳下去时,被人抱住了。
那个人的怀抱很暖和,抱着他的力道很重,却不像那些流氓,抱他是为了揍他。
方宜烊真的很好,他给他提供了工作,还有吃的,还有穿的,他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人,因为洗雪桂盯着他的名字很久,发现他名字里和便利店的货币标识非常像。
所以才会收留他吧。
洗雪桂低头看着新买的拖鞋,淡黄色,很合脚,穿起来软软的,比草鞋更舒服,他越看越满意,忍不住说:“很舒服。”
方宜烊看了他一眼,“那就这双了?”
洗雪桂问:“工鞋?”
“不是,是拖鞋。”
方宜烊还蹲在地上挑鞋子,他又有点想换新拖鞋了,主要是他的拖鞋和洗雪桂新买的拖鞋不是同款,他看着觉得很别扭,不过听到洗雪桂的话,又觉得只买一双拖鞋是不是不够,于是让他上来,“你看看,再挑一双鞋吧。”
洗雪桂跟在他后面,看着货架上罗列的帆布鞋运动鞋,“布鞋?”
“挑你喜欢的。”
洗雪桂最后挑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他抱着鞋子爱不释手,眼睛里有难以压抑的快乐,方宜烊笑了一声,“买完针线就回家了。”
他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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