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芝荷放下筷子,两肘撑在桌子上,只说了一句:“今天他爸妈是来西安商量婚事。”
“不想结婚?”
杭柳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蒲芝荷淡然地摇摇头,说:“我和他明说过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这样委婉拖延。
如果一点态度都不表现出来,最后就推脱不掉了,对吧?骗他已经是我能想到更温和的解决方法,直说还是太伤人。”
她不知道杭柳梅为什么一直在问这些与艺术无关的鸡毛蒜皮,被挑起不愿面对的私人问题,索性自己一股脑全说了,省得像挤牙膏似地一问一答。
“很多人劝我再这么拖下去两个人渐渐就断了,那也只能这样。
我不愿意什么都照着别人的来,先活明白了再说吧。”
蒲芝荷说完端茶喝。
这些话她都还没向爸妈坦白过,他们的期待太多。
年纪小一点的时候她常是直截了当地戳破,年纪上来了反而心软了。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杭柳梅没有其他问题了,她只有一个邀请:“你最近不忙的话,我马上要参加一个展览,需要一名助理,你愿意来试试吗?”
这是蒲芝荷和小麦意料之外的。
杭柳梅端起枣沫糊喝了一口,补充道:“需要整理的作品很多,还有一幅我还没画完,得在家里完成。
你要是方便的话,最好可以住到我家来协助我。”
第五章黄雀
蒲芝荷也举起枣沫糊,杭柳梅主动伸直胳膊,“铛”
地一声碰了一下她的碗,仰头干了一大口:“味儿不错,红枣味够浓,又没有那么甜。”
蒲芝荷看着碗边的碎枣皮,也主动和小麦碰了一下,这事就算这么定了。
大学时她和祝甫一起上自习,他玩着手机煞有介事地念:“哎?你看这上面说——大多数事情都可以筹谋,但面对最重要的选择时经验和逻辑会失灵,需要依靠潜意识的指引,比如左右命运的事业和真正心动的爱人。”
祝甫念完就问蒲芝荷他们在一起是不是灵魂的召唤。
一问问出了蒲芝荷的困惑,她人生里怎么从没遇到过潜意识作用的时刻,这反而让她记住了这个玄之又玄的说法。
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一朝出山技艺惊人,这是杭柳梅传说一样的人生。
而她困在背阴处清浅祥和的小石潭,见识前辈行云布雨,纵使是小鲤鱼也跃跃欲试跳龙门。
她羡慕,但她也庸俗,她知道自己最深层的害怕——如果吃一样的苦,将来却没能走到和杭柳梅一样的高度呢?最怕的是不够打磨成珠玉,却又不甘于流落为瓦砾。
她没有办法,只能作弊,从杭柳梅那里抄一个答案。
蒲芝荷回家收拾东西,欧导和蒲大师正做饭,她给他们讲一天的遭遇,他们在厨房把案板跺得梆梆响。
“杭老师?双年展?哪个杭老师?什么双年展?”
蒲大师把洗好的蛏子、扇贝和花蛤码到菜碟里,曲着腿弓着背凑在一堆海鲜前大眼瞪小眼,活像龟丞相转世。
“敦煌研究院的杭柳梅杭老师,我前两天说要去见她,你还说认识她呢,露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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