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睿铭没回嘴,等到她停下才说:“冰箱的事等下说。
我爸刚说你妈妈早上去他单位了。”
张昕懵了。
汤睿铭只说中山路上班,没说银行名称。
那一路是本市各大银行的第一营业部所在,连着七八家一起。
如果要找,就得一家家找,不过张妈是做得出的。
汤睿铭继续说:“不过也没什么,你妈妈说要开个户,说认识汤老师,行里只有我爸一个人姓汤。”
……
下班后张昕直接回家,从新村入口一路跑进去,跑进楼里,还没到四楼,就看见冰箱包装横了一地。
还有许多说话的声音,应该邻居都在她家。
张妈尖尖的声音传出来:“他们找的国宾馆的特级厨师,招待国家领导人的呀。
西湖醋鱼烧得灵得不得了,我吃不来酸的都觉得好吃的要命。
毕竟行长独养儿子呀!
我本来不想我们张昕谈得那么早,结婚有什么急的呀,我要她好好做事业,要学我自立自强不靠男人。
但怎么晓得行长儿子盯得那么紧,那天来我们家一看冰箱旧了,马上送了一台进口货,还有这个垫子哦,我都不晓得是铺在地上还是铺在床上。
乃么好来,我们张昕也昏头了。
我们都跟她说要想清楚,但她一定要和人家小胖子在一起,我们做家长的也是没办法了呀。”
张昕走上四楼,正对上几个邻居的眼神。
平时聊天的邻居真的都上来了,厨房里站不下,就站在走道里。
她走进去,邻居纷纷让道。
张妈正在撕冰箱的塑料薄膜,看见她,立刻笑眯眯地说:“乖囡,回来啦!”
第10章阿金
张昕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发自内心的喜悦,眉毛挑起来,像是快要忍不住拍冰箱笑,又故作对女儿的担心和不舍,怪罪她为感情冲昏头脑。
“今天不是和小汤出去吃饭吗?怎么回来了。”
张妈问。
她说谎也是张口就来。
张昕望着庞然大物的冰箱,就像汤睿铭本人,衬得自家厨房寒酸狭小腾不开身。
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说:“就回来看看,马上走。”
然后从邻居中间挤出去,向楼下走去。
只听张妈在背后叫:“帮妈妈谢谢小汤啊!
花那么多钱……你们不要玩太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
听着那声音,张昕嘲笑着,心中羞愧、自责,意外还有些飘飘然。
她知道自己只是利用汤睿铭,拿他渡过难关,却又在母亲和邻居的反应下多了一丝两脚离地的快感,自己好像变得重要,生活里透进了一些阳光、空气和光。
第二天,张妈特地把她叫回去。
邻居们都知道了她和行长儿子谈朋友,楼下遇见时,说话态度都不一样,为了表示亲昵,都叫她的小名:“还是阿金你有出息啊,功课不要父母操心,工作不要父母操心,现在终身大事也不要父母操心。
不枉你妈妈从小那么宝贝你。
以后啊,也要想到我们这些老邻居啊。”
阿金,她厌烦这个名字,像是对她的嘲笑和提醒,她户口本上印着曾用名张金娣,她中学时还是这个名字,为此跟家里吵了几次,闹了离家出走才改成张昕。
那些邻居也因她家的重男轻女,在小时候作弄过她,有人戳她线衫上的洞,用手指头把洞勾大,还说:“阿金你怎么衣服破了啦,怎么那么作孽的啊?你要跟你妈妈讲,儿子女儿都一样的,都是亲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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