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中校风本就开放,很少搞一言堂,这个讲师来自业界,在校老师不想让人下不了台,哪怕意见相左,也都给他留了几分薄面。
讲情面的后果并不是达成某种一致,反而让他变本加厉。
礼堂里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有同学提议说既然大家都有不同的想法,干脆打一场辩论,要是学生赢了,讲座老师就需要当场道歉。
这个提议呼声极高,英中的其中一条校训就是思辨,顶着老校训,校长都没法周旋,讲座老师每年巡回演讲,也是头一次碰到反驳他的情况,胜负欲当即冒了出来,他随手拉了几个老师上阵,简单的辩论小组就这么凑齐了。
一条过道,划分出两个阵营。
一边是穿着黑白两色校服的同学,另一侧是穿着色彩斑斓衣服的老师。
画面诡异,在咄咄逼人的声讨中,同学们像是被剥夺了鲜活的个性,成为笼统概之的统一群体。
而每一次的反方起立,都像是抢夺自我的一场争斗。
他们凭一己之力,对抗着一群无趣又自以为是的大人。
一众人中,许宥唯独没想到程遂会上,他平时懒散惯了,话不多也不喜欢参与班里活动,像辩论这种需兼具语言表达能力和团队意识的赛事,怎么看都是与他相悖的。
可全场精彩的结辩词正是出自他口。
一句‘青少年并不是一个问题群体,相反,每一个青少年都走在一条寻找自我同一性的路上’,掌声爆麦,能把整个礼堂掀翻。
就连平时听讲座打盹的许宥,时隔一年,仍能清楚地记得他的那番话。
他说:“那些宣扬青春期有多可怕的人,首先给青少年贴上了‘问题’标签,但是他们也只会贴标签而已,却又对那些真正的问题视而不见。”
什么是真正的问题?
关系失和、校园霸凌、学业压力、创伤遗传...
在这么一个庞大又复杂的青春系统里,所有人都在盖棺定论,却少有人去做归因溯源。
那一年,整个学校都在流传里尔克的一句话:如果春天要来,大地会使它一点一点地完成。
有更多的人相信每一个青少年都一点一点地走在一条寻找自我同一性的路上,他们也在努力成为一个优秀成年人,并且笃定践行。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对那句‘不好驾驭’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一个有头脑有想法的人,永远不会淹没在主流的声音里。
“那你是什么屏?”
一直没说话的陈纾麦突然出声,打断了许宥的回忆:“装金龙鱼花生油的大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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