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子知道这是城中殿下立的新规矩,赶紧顺着力道站起,伸手拍了拍自己膝盖,诚惶诚恐地低头禀报:“上禀两位大人,小民有罪,小民的石头还没捣好……”
说到这里他心中恼恨,暗自后悔不该和妻弟闲扯。
自己交不了工挨一顿板子事小,万一误了殿下的事情,如何是好?
那杜姓的少年却笑了笑,出声安慰:“老丈,你不用急!
我们不是来催石头的,是这位贝严贝先生有点事情,要问你几句话呢!”
王平子心中纳闷,不知道这样的贵人能问自己什么。
但他也不敢反驳,赶紧低头称是。
贵人问的极是简单,却颇为琐碎,从每日吃多少米问到了一天睡多少时辰。
又细细问了屋内是否泼洒府衙发的白灰水,有无老鼠粪便的痕迹。
王平子一一仔细作答,眼看着贝先生拿着棍子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片刻之后,贝先生合上了白纸,朝他点头道谢。
王平子不敢受这个礼,赶紧俯身就要趴下,杜姓少年在旁边手疾眼快,一把又给扶住。
但这一下动作稍大,王平子衣襟微微敞开,飘出了一片干枯的淡红色树叶。
贝严弯腰捡起,看着这白色树叶脉络完整,显然是用心保存的。
他不由开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杜衡赶紧翻译了过去。
王平子张嘴回了几句,杜衡又翻译了过来:“他说这是东口巷杨寡妇给西巷王六的信物。
王六送了杨寡妇一根扫帚和半碗剩粥,央杨寡妇替自己做点米酒,杨寡妇就拿门口的树叶做信物,让他日后来取。
恰好这几日王六有事要托他帮忙,就将这叶子转送给了他,到时候凭这叶子取酒就是了。”
贝严愣了一愣,忽地开口问道:“就凭叶子就行?很多人找杨寡妇做米酒么?”
杜衡与王平子交谈了几句,拱手禀报:“他说杨寡妇做酒是有名的,众人都知道。
城里也只有杨寡妇家后有长着这叶子的树,所以看着树叶颜色,就知道是在杨寡妇家订了酒。
就是不爱喝酒的,也愿意要这么几张叶子备着。
即使喝不了,也能拿叶子和别人换的。”
贝严慢慢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
在去下一家的路上,贝严沿着土路慢慢步行。
他闻着空中刺鼻的石灰水气味,忽地伸手扯下了一片树叶。
“复苏的进度倒真是惊人。”
他喃喃自语,似乎只是无意思的絮叨:“商业活动居然恢复得这么快,而且交易程度复杂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定义宽泛一点,那么脱离实际价值的一般等价物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在防伪性上也有考虑。
也就是说……可以发行货币,甚至引入市场了?”
他猛然转身,伸手招来了杜衡。
杜衡全程战战兢兢,恨不得能多长一双手堵住耳朵隔绝这时断时续地异端邪说,好歹保住自己十几年来坚信不疑地世界。
然后看到师长召唤,他还是赶紧小跑上前,叉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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