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之中,没有谁哭泣,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人叫患儿的父母签字。
李耀祖尚未听清,条件反射,站起身来。
泪水流下,李菜甚至没有自觉,还在困惑中,眼前怎么突然这么模糊?好在很快,视野又回来了。
她望着他,眼泪像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流满整张脸。
他接过了笔,摆出在听人说话的样子。
李耀祖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拿着笔,按照别人的指示办事。
医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李耀祖握着笔,笔尖抵住写字板上的纸。
他面无表情,竭力表现得镇定自若,手不住地颤抖。
他从不手抖,可笔晃得那样厉害,连名字也写不下去。
他们的孩子无法呼吸,早早地离开了。
只留他们在原地。
他们像贝类的壳。
潮水退去,柔软的动物被卷走,剩下空空如也的贝壳。
孩子的身体渐渐冷下去,直到天亮,温度都没有彻底散去。
生它的时间很长,回想起来,那是李菜一生中最像牲畜的时候。
可她不感到羞耻,也不绝望,心里有很多期待。
盼望它来到。
来接受她和他的爱。
然后,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它来了,低低地哭了几声,生着病,抱他的时候都没有反应。
死了的孩子居然这样温暖。
泪水滴到它胸前。
她抱住它,用脸贴着它的身体。
他抚摸它的手心,想看那细小的手指弯曲一次。
她把孩子交到他怀里。
他托起它,盯着它闭紧的双眼。
她伸出手,搭住它的额头。
泪水滴到它的手臂上。
泪水滴到它的脸颊上。
火化的炉门接近地面,关上时,李菜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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