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钰春依旧在把油麦菜梗咬出咔咔响，好像在他口中的就格外脆，闻言表情僵了一下，一边拨弄碗里的饭一边说：“我不回家过年，父母都有新的家庭了。”
噢……是这样，那他刚才问得不太好，邱雾说了声抱歉，窦钰春又笑了下说没事。
“那你……”
邱雾意识到，可能对于窦钰春来说，哪里都已经不能算是家了，他前两年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在这栋房子挨过七天的吗，“你就待在这里吗？会不会有点寂寞？”
这话说得有点揭人疮疤的没情商，邱雾总感觉对上窦钰春他的嘴就不听使唤地变笨，连忙找补一句：“要不要去哪里玩玩？”
窦钰春吃得差不多了，脸上笑意明显淡了些：“没事，习惯了，出去玩外面太冷，我可怕冷了。”
他起身收拾碗筷，邱雾木木地跟着一起帮他把东西放进洗碗机，没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几天，邱雾晚上回来，手里拿了个小箱子。
窦钰春这一天开始放假，比普通人多两天假期，看样子是刚刚烧完晚饭，一边从厨房出来和他打招呼，一边解着围裙身后的系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邱雾给他发消息说“今晚回来吃”
，就默认了谁到家早谁做饭，或者是点外卖，有时候缺了什么，窦钰春还会叫邱雾回家的时候顺便给他带一下，在这方面倒是有点像真正的夫妻。
他去玄关处迎接邱雾，也同时注意到了他手上拎着的东西，小箱子里面有声音，像是在打箱壁，邱雾换好拖鞋，把那东西交到窦钰春手里，让他打开看看。
窦钰春手有点兴奋地抖，他已经有点猜到是什么了，果然，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小门的一瞬间，圆头圆脑的小黑猫从箱子里探出头来，轻轻地“咪”
了一声。
是他们家楼下那只小猫，他以前会去喂的，会和它坐在台阶上聊天的小猫。
邱雾怎么知道？
窦钰春站直身子看向邱雾，对方像是看到他惊喜的反应也跟着开心，先跟他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他指了指地上半个身子依旧趴在箱子里的小猫：“新年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窦钰春的眼泪比邱雾想象的还容易掉，他泪水来得又急又凶，抽抽嗒嗒地问邱雾：“为，为什么会知道……我……”
平日里孑然一身待在这套房子里的时间太过漫长，说他是在等邱雾回来也不尽然，因为这里并不是他唯一的住所，不是他的家，钟表滴答，冰箱里的肉菜被填上又清空，他需要陪伴的感觉，也需要一些阳光，于是有时候会到楼下散步。
小区私密性非常好，周围不乏住了圈里的几位老师，但大家一般都不太因为需要散步而出门，窦钰春便独享了造价不菲的小花园。
这只小黑猫是自己蹭到他身边的，小猫通体黑色，却戴了四只白手套，很相信人类的样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蹭窦钰春的裤脚，窦钰春看着小猫，瘦得有点不太好看了，但是眼睛很漂亮，橄榄绿色。
他对小猫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
那小猫就像听懂了一样，又蹭了他两下，“咪”
了一声。
他挠挠小猫的下巴，冲上楼给它拆了点自己平常减脂餐吃的无盐鸡胸肉，虽然干柴不好吃，但对饿了几天的小猫来说已经算得上珍馐，窦钰春冲下楼的时候，小猫依旧在那里等他。
至少没有白跑一趟，窦钰春有一种被好好回应的感觉，摸了摸小猫的头给他开鸡胸肉包装：“你好乖啊。”
小猫这下顾不上睬他了，这么亲人，估计是以前被人类圈养过，窦钰春想，于是又摸了摸他的头，喃喃道：“我们还挺像的，都被人丢掉了。”
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们了。
小猫停下咀嚼，歪头又跟他“咪”
了一声。
之后他就经常去跟小猫玩，买了罐头和猫条喂，还买了支逗猫棒藏在自己卧室里，有时候带下去看小猫跟着铃铛跳来跳去，好像真的是他养的猫一样。
可这房子是邱雾和他的，不知道邱雾会不会反对养猫，他自己也根本没有信心可以把猫养好，在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的自己把猫带回家，却总找不到吃的给它，最后小猫在手里慢慢咽气后，他就不再想把小猫带回去的事情了。
窦钰春虽然面上在哭，但心里直感受到一股热流，天气太冷，心都快被冻得霜雪覆盖了，现在桎梏化开，又在精神地跳动。
他想问邱雾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一直去楼下花园找这只猫，但说话断断续续，好在邱雾能明白他的意思：“楼下遇到他，他说想见你。”
参杂了童话色彩的谎言，窦钰春也不再追究，从航空箱里把小黑猫抱出来，他这才发现小猫身上还松松的绑了个东西，邱雾把那东西拆下来，放在窦钰春面前。
“小猫送你的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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