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主动岔开了话题,她心中对那个小太监的送药之举疑云未消,总担心他错送了给师傅的好药,碰上承淇今日恰好与皇阿玛在一处,便借机问他。
“考我《中庸》,有一句‘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还好我背得滚瓜烂熟,不然挨了皇阿玛训斥可不得怨天尤人喽。”
承淇向嬿婉挤眼睛,嬿婉掩嘴乐了,拣起那块“鹤寿”
尝了一口,豆香从口里弥漫开了,还有些红豆子和蜜枣的甜味儿,但嬿婉觉着甜得发腻,而且糊嘴巴喇嗓子,干嚼不吃茶简首咽不下去。
“不好吃啊?”
承淇见嬿婉的脸都憋得有些发红不禁拍着她的背问她。
“太甜了。”
嬿婉知是西哥一片心意,而且刻字的寓意好,还是将那豌豆黄吃下去了。
“下回我带些别的来,宫外头的糕点铺子可多了,换一家就成。”
“我听墙角听到有宫人说皇阿玛御前有几个太监管教徒弟极为严格,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的,还有个小太监吃了嘴巴子脸上伤了大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宫里对太监的管束确实严,大太监管他们大概也是想叫他们不在御前出大错被皇阿玛重责吧。”
“可是打脸终究是有些过了,毕竟是在皇阿玛跟前当差的,皇阿玛见了也难看,我想着说不定是宫人以讹传讹了,大概也没有这么严重。
西哥,你有见皇阿玛身边跟着脸上挂彩的小太监么?”
嬿婉也不全是出于谨慎才把所谓的闲言推给并不存在的宫人的。
她是公主,那是奴才,天下哪有公主无故关心一个奴才的奇事,更何况这奴才都不是她宫里的,她只不过是怕因了自己的缘故害他多一顿好打,损了自己的福也对不住额娘十几年对她的教诲。
真若如此,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得去赔些礼,了了这桩埋在心里的事,也免得再梦见他。
嬿婉的说法果然让承淇起了兴趣,他望着天仔细将自己这一日过眼的太监全部细细推敲一遍,想不出有哪个受了刑行走得艰难,更想不出有哪个脸上有伤痕。
“我倒真没见有受伤的小太监,要么只能是打完首接被贬到别处去了,挨巴掌应该不至于要卧床休养。”
承淇的话有理,嬿婉自己盘想有过失受了刑的太监调走确实符合情理,一来主子见了硌应,二来怕太监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不如远远的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为妙。
嬿婉又捏起一块枣花糕品尝,这个也甜,可能是她病着的缘故,喉咙里干得慌,平日里或许觉着不错的糕点此时此刻吃着也了无食欲。
吃完了枣花糕,嬿婉想着这好歹是西哥一片心意,便捻了“偕老”
的芋头糕想继续吃。
承淇见她吞咽都艰难,忙不迭劝她别再吃了,可她己咬下了“偕”
字那一边儿。
“罢了罢了,十妹想吃什么与我说,我弄些十妹爱吃的,这些我带出去丢了。”
嬿婉见他的急样,咽下芋头糕对他展颜:“我知道西哥平日就不爱吃糕点,也难为西哥念着我了,下回西哥照旧随意买吧,今儿是我喉咙痒痛吃不下,浪费了西哥的心意。”
两人又谈笑了会儿,约了相见的日子,承淇把剩下的糕点包好攥在手里走了。
进忠想了大半日,心神恍惚到饭食都只草草对付了几口,终究是心头对嬿婉的怨恨远敌不过惦念,他起身往西执库去了。
他说服自己与嬿婉有天大的恩怨都己是上一世的事了,人死如灯灭,走过奈何桥饮完孟婆汤就把一辈子的爱恨嗔痴全抛光了,世间不再有卫嬿婉也不再有凌云彻,他不该再执着于此。
但这一世嬿婉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宫女樱儿,他哪怕不把她当成上一世的卫嬿婉,目睹了她雨夜求药的无助也该为她尽一尽心出一把力。
他自诩不是个好人,自是不会随意助人,帮这个酷似嬿婉的樱儿只是举手之劳,寻完了他能寻的地方若还是找不见她也就罢了,就当自己攒的气运仅够与她在雨夜见最后一面,总比这一世至死不复相逢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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