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死战是没必要的,这等情形,别说是孟正平等人知道该怎么做,哪怕是仙门中最低阶的扫洒弟子,也知道,自然是速去万妖谷,请神马大王了。
于是路乘和商砚书就收到了这封传信,既是在讲述魔域中的变故,也是在恳请路乘出手相助。
“看来我不得不出手了。”
路乘抱着胳膊,一副故作深沉的骄傲状。
他以前有点怕萧放,现在则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连吞没世间的苦海他都渡过了,区区萧放,神马大王随便露一小蹄,就可以轻松拿下。
商砚书其实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皱着眉头主要是因为:“会耽误婚期吗?”
萧放跟仙门打得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但如果耽误了他的婚期,那就罪该万死了。
“应该不会吧。”
路乘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他到那儿就可以解决,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不过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具体什么情况,得亲眼见了才知道,但反正到底耽误不耽误时间,这件事他都是不能不管的。
路乘出发前往魔域,商砚书自然是要同他一起的,两人用了三天的时间行至魔域外围,他们尚未真正接近,就已经听到了远方汹涌的浪涛声。
魔域曾经暗红的天空此刻一片晦暗,而在晦暗云下,比之更加污秽浓厚的黑水正在赤土大地上激烈地奔涌。
情况比路乘想的要严重,来不及去找仙门众人汇合,路乘见此情景,立即就要变幻成麒麟原身,前去不断往外蔓延扩张的黑水之中,但在他动作前,却又突然注意到,在黑水外围,即将被吞没的一处山峰处,有一抹跟这晦暗天地格格不入的白色。
一身白衣的男人独自屹立在此处,他负手而望,黑水汹涌起伏,拍击山石时,发出可怖的声响,犹如巨兽的怒吼在天地间回荡,可他周身的气息却温和又平静,彷佛他不是在这危险的能令人世覆灭的黑水之前,而只是在风平浪静的海岸边,静听世间的潮起与潮落。
“哥哥!”
路乘立即认出了对方,他跟商砚书一起落到路麟所在的那座山峰上,又独自向对方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
在路麟回头看来的温和视线中,路乘问道。
路麟是说过段时间准备前往人世,但并不是此刻,也并不该在此处。
“我感觉到人世的异动,便提前来了。”
路麟的目光回到前方漫无边际的黑水上,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路乘知道他在叹什么,距离黑水退去不过月余,便再一次泛滥至此,人间的苦与恨,注定是这般无穷无尽的。
不过路麟已经并非孤身一人了,路乘主动道:“这里我就可以解决了,哥哥你身体还没好全,回去休息吧。”
路麟却轻轻摇头:“你解决不了,这是我所种下的因,自然也只有我能将其真正了结。”
所以黑水才会复现的如此之快,路乘可以将萧放的苦恨一时净化,却除不去这苦恨生发的根源,就像一颗埋藏的种子,时机到来时,便会再次长出遮天蔽日的毒藤。
“可是……”
路乘满脸担忧。
“不用担心。”
路麟温柔地看着他,“我曾坠入苦海最深处,也在那黑暗的尽头中,见证光将一切引渡。”
路乘仍然是人形,但路麟漆黑的眸色中,却好像盛满此世所有的辉光,一如那一日,路乘渡海而来,以无比盛大的光辉,将他的瞳孔,他的灵魂,他世界的每一处都灿烂照彻。
“你已经找到我,我便不会再迷失于黑暗。”
路麟轻抚路乘的脸颊,温雅地笑过后,转身步入那能吞没一切的涛涛黑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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