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加兰——或者说温斯洛伯爵,是近年来新兴的贵族中最赫赫有名的一位,他在之前的七年战争中立下了军功,在战争结束之后被当时还在摄政的安德里亚斯亲王封为伯爵,并拥有了在温斯洛一带的广袤封地。
一年前亚伦三世继位之后,这位年轻的国王也很赏识温斯洛伯爵,因此,莫德·加兰就这样离奇地成为了在国王一派和摄政王一派中都很吃得开的角色。
这样的人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所有人巴结的对象,但是同样也是众所周知:这位先生跟弗罗拉大主教的关系一直很僵。
至少在众人看上去,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僵。
加兰在1757年秋季奔赴前线,在之前的两年中,他一直是王室卫队的一名成员,并且被编入了护卫主教府邸的那支队伍中。
没有人清楚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事情以大主教亲自放话、要求把加兰驱逐出王室卫队告终——他就是这样参战的。
这样,在别人看了,他们对彼此肯定有什么不满。
威廉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更鉴于现在温斯洛伯爵是亚伦三世面前的红人,在这位公爵返回弗罗拉的时候,他自然要更担心一些。
所以说,今天威廉把公文抱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大主教拉米雷斯大人站在窗口,出神地盯着窗口,眉头微微皱起,面部表情严肃得好像要发起战争,虽然也不知道窗户上因为外面的低温结着厚厚一层霜,盯着它到底能看清楚个什么。
威廉只想叹气,或者顺便用脑袋撞桌子来缓解一下由于担忧和……更多的担忧而造成的头疼。
但是他是一个虔诚、专业且有底线的神职人员,所以他只能把那一沓公文端端正正放在了大主教的桌子上,并且把教皇的那封来信放在桌子上,希望拉米雷斯今天至少能处理完这一点公文。
但是威廉有这么一种预感:今天拉米雷斯枢机其实什么都干不了了。
**
“那样,”
在加兰把面包皮塞进嘴里的时候,拉米雷斯忽然严肃地说道,“我们恐怕会有很多分歧。”
加兰嚼着尚未产生雏形的三明治的边角料,看了拉米雷斯一眼,发出了极为含糊的声音,拉米雷斯估计她是再问“为什么”
。
所以拉米雷斯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的局限性所在,”
他轻轻地说道,“在那样的历史环境之下,我恐怕也会很大部分人一样先入为主地认为‘女性绝不能参军’,假设真的有这么一个在十八世纪下半叶假扮成男人参军的女性,我在知晓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应该让这位女士赶快离开危险的战场’。”
他停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
“——而我甚至会认为这种决断正是绅士风度的体现,”
拉米雷斯说道,“你不会爱这么迂腐的人,不是吗?”
他现在倒是能真心诚意地说出“爱”
这种词了,并且忧愁得好像真的担心自己是个十八世纪老古板一样。
加兰看着他,觉得他可爱极了。
“我永远都会爱你的。”
加兰说道。
**
希利亚德·拉米雷斯出神地盯着窗口。
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透过斑驳的霜花的缝隙只能看见外面已经全然干枯的花园,万事万物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黄色,或者说他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就自个站在那里兀自握紧手里的东西,恼羞成怒地发现自己似乎正在脸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