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好入住之后,街上还在营业的餐馆已经不多了。
由于大雪,商户们会在冬夜里早早关门,路灯像萤火虫的屁股,黑洞洞的街上,车队十几个人在人行道上站成一排,餐馆老板俩手对揣在袖子里,看着这一排人,不理解,不尊重。
零下三十几度东北的夜晚,只要是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生物,都知道不要呆在室外。
直到,呼啸的夜风中隐约混有引擎声,众人之中,孙经理的眼睛第一个亮起来。
随后是裴淞,站在人行道一个个宛如望夫石的所有人,像是圣诞夜灯串上依次亮起来的灯泡——
嘭、嘭、嘭,最后是路城山,他没有眼睛亮起,而是松了口气。
——是运输车终于到了。
运输车里,装着后天进入大兴安岭参加跑山赛的BAJA赛车。
见到运输车,所有人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才放下。
尤其裴淞,重重地“呼——”
了一声出来。
不怪他这么焦心,80公里的路程由于大雪和堵车,运输车在路上足足跑了4个多小时才到。
冬夜的视野不好,那几辆解放大卡车似的巨大运输车车头,像火车驶出山洞一样开了过来。
“哎哟。”
孙旭抚着自己的胸口,“虽然知道没事,但看见了才放心。”
“的确的确。”
另一个维修工说道,“唉,可算安心了,好了咱进去吧,这大冷天的。”
路城山拍拍裴淞后背,示意他可以进屋里了。
裴淞还盯着运输车的前车灯,不知是雾还是灰尘,车灯模糊不清,像网络不好的低画质视频画面,甚至裴淞都感觉自己看见了像素点。
“我看看车先。”
裴淞还直勾勾地看着运输车。
一直到运输车开了过来吗,开到了人行道边上,路城山招招手示意司机去开后挂厢,他知道,今天不让裴淞看一眼完好的车,他估计夜里都睡不着。
司机师傅是车队后勤的组长,他下车后紧紧捏着棉袄的领子:“路工。”
“辛苦了。”
路城山朝他点头,“我看看车况。”
司机师傅“嗳”
了一声,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来后挂厢锁头的钥匙,递给他,说:“路上颠了几下,然后就是,有一段路,车身歪了,听见里面一大声咣当,应该是固定轮胎的轴体裂开,车撞上车厢了。”
“啊?”
裴淞瞪着眼,从嘴巴里跑出一团雾气。
看上去像是把自己的魂儿吐出来了。
路城山点头,接过钥匙:“我看看。”
裴淞跟着路城山跑去车尾,路城山打开那个几乎冻结的锁头,拉开门闩。
极寒的天气里,车厢铁门在低温环境下,路城山第二把劲才拉开,热心的餐馆老板拎了壶开水出来,没用上,也好奇地往里张望。
路城山踩着车厢边缘站上去,打开手机手电筒,裴淞不管不顾也爬了上去。
里面的状况不太理想,BAJA整个车右侧车身贴在车厢内里的墙上,固定赛车的四个轴体和上方的链条也都断开来。
裴淞顿时心凉了半截,呆呆地和路城山一样站在黝黑的车厢里。
不知是冻得嗓子发颤,还是看见赛车歪到一旁生死未卜心里酸楚。
裴淞声音有些绝望,带着隐约的哭腔:“路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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