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止岐小声说:“万一你要咨询很长时间……”
“不会很长的。”
苏昕毫不犹豫回答,邵止岐只好彻底放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坐立不安。
明明来咨询的人不是自己,紧张的人应该是苏昕不是吗?怎么害怕的人变成了自己。
邵止岐从来没做过心理咨询,她在想一会医生来了会不会问她什么有关苏昕的事,或者咨询途中把她叫进去询问,到时候她要怎么回答?她也没有面对过心理医生,她连心理咨询师和精神科医生都分不清楚,只是给苏昕预约的时候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她对心理咨询的概念就是美剧里鸡飞狗跳的一家子安安静静坐在医生面前说出自己的问题,最后又弄得一团糟。
万一她也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反而搞砸了咨询,该怎么办。
就几分钟的时间邵止岐已经想到了非常远的地方。
直到一个亚裔面孔的医生敲门进来,应该是邵止岐预约的周医生。
她显然会讲中文,这也是邵止岐考虑到的。
她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后说明自己是负责这次咨询的心理咨询师,根据这次咨询的结果可以再去咨询精神科医生调整用药详情,开出新的处方单。
说到最后她看了看苏昕,又看了看邵止岐,颇有些迷茫地询问:“请问,哪位是苏女士?”
苏昕站起来,微笑:“是我。”
这位周医生点点头,然后又问:“您预约的是个体咨询,对吗?还是改成了伴侣咨询……”
她显然有些困惑,邵止岐身子一僵,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了:她害怕对方问出这样的问题,害怕她们刚刚确立下来的新关系在第三者面前暴露出一种不可靠性,甚至会被拥有专业执照的人审视为「不正常」。
说来也是,在这个社会上,人与人的关系无非分为朋友,伴侣,同事……等等。
都是确切明白的,而不是像她们这样复杂又不稳定的。
邵止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苏昕仍然保持微笑,她毫不犹豫地说:“这位是我的家属。”
家属。
邵止岐张张嘴,心口仿佛被抚平。
“是预约的个体咨询,她只是想陪我过来而已。”
苏昕后来说了些什么,周医生又说了些什么,邵止岐已经听不清了,她满脑子「家属」两个字,曾发生的不安与动摇统统消失,最后她和看着苏昕对自己挥挥手和周医生一起走进办公室,她瘫痪似的坐回沙发上,揉了揉脸。
“我是,苏昕的家属。”
邵止岐忍不住傻笑起来。
她又回过神来,心想也是,她是她的小狗,那么说成是家属也确实没有错。
苏昕早就想到了吗?还是……
手机嗡了一下,邵止岐拿起来看,发现是苏昕发来的短信:回车上休息吧。
大概一到两小时后出来。
可以去超市买些补给。
邵止岐看着这条短信,终于在此时此刻意识到苏昕刚才为什么要她留在这里,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周医生出来以后才允许她回去。
就是为了说出那句「她是我的家属」啊。
邵止岐垂着脑袋,吸吸鼻子,又揉了揉开始发红的鼻尖。
爱哭鬼一个人在等候室又掉了眼泪,这点,苏昕也一定预料到了——因为大衣的口袋莫名多出了好几包手帕纸。
苏昕——她的主人。
哪怕接下来要去接受咨询治疗的是她自己。
但她也仍然会记得要安抚她的小狗,要她别怕,别怕,等我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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