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在血河里近前。
一只素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摊开,伸到了谢容面前。
她看见了轮椅上的人眼底的关切。
这是在一年前那次半夜来访后谢容第一次见到沈缜。
她的模样憔悴了很多,整个人瘦到好像只剩骨头架子,原本再怎样病弱也清亮的眼睛染上了灰暗,她就像人之迟暮一般,透着浓浓的...死气。
谢容带着谢家人跟在她身后,进入了那扇转瞬山河变幻的光门。
沈缜着人负责安置他们,自己却不告而别,谢容追着那缕影子出了门,却在廊上撞见那人佝偻着背咳得撕心裂肺、滴滴点点的血洒进了地上的余晖。
谢容止住了脚步。
前面的人好似并没有发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完之后,静默了几瞬,拿着手巾俯身,将地上的血一点点擦拭干净。
轮椅上的身影很瘦很小,蜷缩着努力擦地,整个人恰巧避开了余晖,隐在昏暗里。
谢容僵立着看她弄好一切走远,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月奴,你——怎么哭了!”
日落余晖皆已隐入西山,暮色沉沉包裹住了整座长廊。
谢容恍然察觉,她流了泪。
......
谢家就在这片世外桃源住了下来。
经过最开始几天的不适应,到了半个月左右的时候他们已然放松了很多。
通过日常与山谷中人的对话,知晓这里是剑阁山腹地,带他们来的人就是这里的主人,那片湖的名字叫半月湖,草地上的白狼性情很好只是不亲人......
谢家人当然也问了谢容和那主人的关系,谢容隐去了一部分,坦白了沈缜救了兕子的那部分。
因这缘故,又有救命之恩,谢父一直想对沈缜郑重道谢,但奈何自那日初来后便一直没再见到人。
直到...他们进谷快一个月的时候。
那日微风正好,谢容端了药去房中打算喂兕子,然往日好好在榻上的兕子竟没了踪影。
谢容匆匆出门寻人——
目光无意扫过长廊外,焦急的心绪凝住。
空旷无垠的草地上,沈缜坐在轮椅上低眸浅笑,而那温和笑容的对象,正是抱着一头小白狼的兕子。
日光于两人的发隙间跳动,不知不觉的,谢容柔和了眉眼。
她就这样安静地望着,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就在几息之后,沈缜偏头抬眸,视线与她对上。
那人微怔,然后笑,抱着兕子驱动轮椅来到长廊边。
“女君。”
沈缜问,“山中清苦,可有不适之处?”
二十余天前“奄奄一息”
的人好像不是她。
眼前的沈缜虽仍病气缠身、身形瘦削,但眼中的灰暗散了很多,也稍微有了一点点精气神,曾经看见的死气...恍若是谢容的错觉。
谢容压下心头的复杂:“没有,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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