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树满意地摸了摸那袄子,“姜家老爷是挺厚道,这棉袄跟我娘新做的比也差不了多少。”
寻常农户人家,一年到头也扯不了一两身新衣裳,常常是旧衣穿了一年又一年,穿到里头的棉花都变硬变薄了,在身上缩成几团,又冷又难看。
自然比不了新袄。
方屿在拾掇鸡棚,把刚捡出来的满满一大窝热乎乎的鸡蛋递给李一树。
李一树看他身上仍穿着先前的粗布短襦,头上居然还微微沁出汗,忍不住咋舌:“你穿这么点儿不冷啊?”
“不冷,”
方屿自幼便不畏寒,一年四季都跟火炉似的,更别说劳作时。
李一树艳羡道:“身体真好。”
蔡富贵打棚子外路过,刚巧听见这句话,便隔着门阴阳怪气道:“嘁,臭显摆。”
一听这声音,李一树转过身便要开骂,看见人反而一乐:“哟,富贵儿,你这身子可有点虚呀,裹这么多咋还抖呢?”
蔡富贵今日穿的也是新袄子,只是他人太干瘦,那袄子看起来大了一圈,在他身上挂不住,直晃悠,把风都从襟口袖口晃了进去,冻得他一个劲儿哆嗦。
蔡富贵怒道:“是这衣裳不合身!”
李一树:“那怪谁呢?管事的当初让报大小,你非要眼红人家个儿高肉多的,一件袄子比你重了几两棉花,不想吃这亏。
现在好了,亏你是没吃,西北风喝得够够了吧?哈哈哈哈哈!”
蔡富贵原本冻得乌青的嘴唇几乎要被气成铁黑色,正扯开破锣嗓子想要叫骂回去,却见管事的匆匆走进来。
他飞快扫了一圈,旋即吩咐道,“方屿,你等会儿跑一趟,将这周的吃食送到宅子去。
宰一只羔羊,两只麻鸭子,再捉几尾肥些的鲤鱼,装两袋子近日新摘的瓜果蔬菜,一并收拾干净送去。”
往日负责给姜家送货的人今天不在,管事只好来庄子上抓现成的。
方屿才要应下,就听蔡富贵急切地抢道:“管事的,我也能送,不如让我去吧,到宅子的路我熟!”
这等在主家面前露脸的好事,凭什么要便宜那个姓方的!
张管事看他一眼,见他整个人缩在棉袄里,像个干巴巴的老头儿,连连摆脑袋:“你不行,就你这身子骨,这么虚,一个人抬不动。”
说罢不等他回话,又匆匆走了。
蔡富贵:“…………”
李一树在旁边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他羞愤难当,扭头跑了。
方屿倒是没笑,拍了拍李一树,兀自把手里的活接着干完。
他根本懒得搭理蔡富贵那点小心思,也无心跟他争什么高下。
但能去姜府,他还是挺高兴的。
自从上次把姜天成气跑后,他又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这小少爷最近有没有长结实一点。
入夜时分,方屿担着箩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第一次踏进了姜家的大宅。
姜管家让人把他从西南角的侧门引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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