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还身处在上个世纪末香港的赌场里,然后镜头一转他背着包大步离开家门,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一一过一遍,虚浮而真假难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起萧重涧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这个男人的拥抱和微笑,这个男人的温暖和残忍,一幕一幕走马观花一样放过去,到最后他恍惚看见萧重涧对他举起枪口,他想动但是动不了,想挣扎却没有力气,他眼睁睁的看着子弹擦过自己温热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就好像是刹那间滂沱的泪水一样。
杨九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很迷糊,睁眼间好像看见医院白色的墙壁,但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仅仅是一个刹那间的清醒之后又坠入了昏迷。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昼夜,只恍惚间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然后是说话,灯光打在他脸上,他很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把灯光移开。”
一个很熟悉的男声响起来,接着刺目的灯光被移开了。
杨九重重的合上眼皮,他感觉到有微凉的湿毛巾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拭过自己的脸,力道温柔不轻不重,让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那个人极其的有耐心,中途换了一条毛巾,但是动作仍然轻柔得就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杨九迷迷糊糊的躺着,心想这又是何必呢,颠颠转转几次了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要是真那么娇弱,这条命还留得到现在吗?
他这样想着,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太虚弱了,只能躺在那里,不能看,不能说,恍惚间能听一点,只要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过一小会儿他就会再次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过去几次、醒过来几次,那个人始终在身边,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有时他会喂他一点水,只是一点点,润喉罢了。
那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味,总是会在杨九感觉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滋润他干燥的咽喉。
杨九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他一直是很强悍的,皮糙肉厚、能打耐揍,有人害怕他,有人尊敬他,有人喜欢他,有人憎恨他……但是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作刚刚出土的文物或什么无价之宝一样,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他。
他甚至想,这样睡下去直到永远就好了。
他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躺着,直到有一天周围有很多人声,有人搬动他,有人试图把他抱起来。
一直昏暗的环境被光线打破了,好像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去一个未知的什么地方。
他听见有人贴着他的耳朵说:“不要怕,我们回家去,你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杨九皱起眉。
极度需要休憩和补充养分的身体被迫离开了最舒适、最习惯的环境,所有神经末梢几乎在同一个刹那间迅速收紧,条件反射性的开始不安和恐慌。
他落入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接着方向掉转了,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移动。
杨九微微的挣扎了一下。
这是他自从昏迷以来第一次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
紧接着他费力的抬起手指,大概颤抖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落在了横在自己脑后的手臂上。
“……萧重涧……”
杨九缓缓的、沙哑的轻声问,“……你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杨九睁开眼,随即外界的光线让他紧紧合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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