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过门起,他便嫌弃我!
既然不愿娶我,当年没成亲的时候他怎么不说。
他只当他娶我是逼迫的,又谁知我当年当真就情愿嫁予他?若不是他将军府几番恳求,父亲又怎能就这样舍了我?当初可是他家求着咱家!
而今亲事都成了,公婆尚在,他不敢休我,便这样来折辱我!
我岂能甘心!
我岂能甘心!”
大少奶奶长长地叹气,用帕子替她擦泪,又亲自取了梳子替她将散乱的鬓角梳起。
宁琤抓紧她的手,一双眼睛肿得核桃一般:“我大哥纳妾时,你怎么不吭声?现今,她仗着那个肚子都爬到你头上来了,你便甘心?”
“傻丫头。
当初既然点了头,现在岂有再摇头的道理?”
青玉梳一梳到底,不曾有丝毫凝滞。
楚静蓉一如既往地平和,嘴角噙着笑,仿佛端坐莲座的佛陀俯瞰众生,“你喜欢他?”
郡主柳眉倒竖:“我宁愿抹脖子也不愿再见他!”
“那你还争什么?”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楚静蓉轻轻为她将一头珠钗扶正,默默摇头:“想开些吧。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宁琤不做声,咬着唇,狠狠绞着手里的帕子。
旁人再如何苦口婆心,她都不肯听进心里。
奉茶的丫鬟在门外听到了三言两语,传着传着便传得谁都知道了。
刚出京办差回来的宁怀璟在院子里听两个修剪枯枝的小厮议论,隐隐约约猜出了个大概,对这个曾经经常仗着剑术好来笑话自己的二姐有些心疼。
一转身,却见她正站在自己身后,小厮们的议论恐怕也都被她听见了。
“他们说得都没错,他家只是看着爹的面子才不敢休我。
其实,我倒宁愿让他休了我,至少也断得干净。”
她当年一身雪白袄衣,艳红的腰带艳红的鹿皮靴,明晃晃的秋水剑下,同样艳红的剑穗漫天飞舞,明眸皓齿,神采飞扬,犹如诗中那位一曲剑舞艳惊天下的奇女子。
如今满头珠翠宫装锦绣,脚下一双绣花鞋掐金丝绕明珠,步步生莲如风摆杨柳雨润芭蕉,再端正不过的新妇打扮,艳丽奢华娇羞动人,却全然失了那份宛如男儿的飒爽英姿。
她眼中红丝遍布,眸光却晶亮得异样,隐隐竟泄露出些许偏执疯狂的痕迹。
“听说,你不愿娶妻?”
宁怀璟点头。
宁琤便笑了,那笑容居然是赞许的:“还是不娶妻的好。
娶了,保不齐又要白白糟蹋一个姑娘。”
她不等宁怀璟回话就径自转身走了,脚步慢悠悠的,婷婷袅袅如风中清荷。
目下已入冬,侯府中满满一池夏荷尽皆衰败。
宁琤的背影一直在宁怀璟脑海里浮现,睡意朦胧中,忽而又变成徐客秋的,清瘦而单薄,一阵风就能刮倒似的,猛然惊醒,辗转反侧再难入眠,一睁开眼,黑漆漆的床顶上一个又一个宁琤与徐客秋反反复复闪现又隐匿,明明身体叫嚣着疲倦,头脑却一派清明,寒风“嗖嗖”
掠过的呼啸声尖锐刺耳。
宁怀璟总觉得似乎要出什么事,心头空荡荡得难受,好似在堆满箱子的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找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
正自焦躁的时候,“笃笃”
的叩门声在寒冷萧瑟的冬夜里突兀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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