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心,接住了这只翅膀被淋湿彻底、在雨幕中颤颤巍巍跌落的蝴蝶。
它时不时微弱的抬起一下翅膀,挣扎着,脆弱到好像一碰就会碎。
夏清清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才稍稍睁开一点眼睛。
他躺着,以这个角度,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夏烬生长满胡茬的下巴。
眼前天旋地转,意识也模糊似雾,夏清清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处的是哪个时空,更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少年时代的夏烬生,还是后来的爸爸。
他试图伸出手,但没有力气,只有指尖能够稍微动一下。
夏烬生忙握住幼子的手,弯下腰轻声问:“想要什么?跟daddy说好不好?”
“月亮……”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夏烬生几乎听不见,也错愕了一下。
月亮?
夏烬生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关紧的窗户,这时候的确是晚上,林立的高楼后挂着一轮晶莹圆月。
他现下还没意识到夏清清想说什么,只是轻轻哄道:“月亮就在外面呢,等宝贝好起来,daddy就带你去海边看月亮。”
夏清清说过的,他今年想去海边玩。
但夏烬生却看到夏清清很缓慢的摇了下头,用力握着的那只手无力地动了动,轻到像谁拿着棉花蹭了下。
夏清清说,“爸爸……送我的……月……”
他那句话没说完,就像灯芯耗尽的蜡烛一样,豆大的烛光颤巍巍摇曳几下,忽的熄灭了。
夏烬生楞在那儿,许久没回过神。
他的情绪随着夏清清未说完的那句话被掀起惊天骇浪。
不只是现在这句,就在几天前,夏清清刚发烧时说的那句想吃糖葫芦,都在此刻一并化作利刃,残忍而直接地插进夏烬生的心脏。
也化作一道凌冽的寒风,吹走掩埋在他记忆上的黄沙,暴露出那些深埋在心底、无人知晓的过去。
夏烬生怔怔地看着夏清清,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具身体沉睡着,灵魂去了哪里。
*
夏烬生昏迷了一天,等他从医院醒来后,已经又是一个晚上了。
他捂着疼到快炸开的头,艰难坐起,一时半会儿意识都还没回笼。
直到夏正声拎着保温桶进来时,他都还是发着懵的状态。
“醒了就吃饭。”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夏正声板着脸一说出来,就有点隐隐要吵起来的意思。
夏烬生终于找回理智,想起父子俩昨天晚上的争执,也想起来在自己最崩溃的时候是夏清清安慰的他。
等等——
夏清清……
夏烬生忽然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想到个事儿——
夏清清呢?
他不是整晚都和自己待在一起吗?!
夏正声没发觉儿子的异常,只是看他坐在病床上发愣,怎么叫都没反应,忍不住提高音量又吼了一句:“叫你吃饭,光在那儿发呆做什么?”
“我不饿。”
夏烬生说着就要起身,伸手去拔输液的针头。
夏正声见状赶忙阻止,喝道:“你还在输液,拔掉干什么!”
夏烬生没回答,伴随着扯掉针头的动作,手背传来一阵剧痛,但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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