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者心中都有股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望往往会燃烧在理智之先,使一个正常的人变成赌徒,为了虚无缥缈的宏图霸业便敢铤而走险。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却没人明白,通常时候虎穴里未必会有虎子,而是蛰伏着更大的危机。
这种道理周笏不懂,轿厢里的那个人,他也不懂。
耳边听见周铳嗓音撕裂地喊道:“父亲!”
受禅台上,金羽卫统领疯了一样拔剑,一斩挥开香案供桌,瞬间眼睛变得通红,含着泪野兽似的咆哮。
周铳一连砍翻了台上好几件物什,却形容更疯癫,银盔歪了一边发丝也乱了,他拿着重剑,手剧烈的抖,喉中发出嗬嗬低吼:“容毓!
你这恶贼,你杀我父亲!
我要你给我死,给我父亲偿命!”
说着又是一剑,劈断了受禅台一角雕栏。
容毓冷着脸看向他,并无一丝怜悯。
他不是没给过周笏机会,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求仁得仁罢了。
周铳犹嫌不足,忽然横一眼看向台上百官,被他眼神扫到的都震悚后退,周铳顿了顿,随便看准个人便提剑扑上去。
季崇却怒声道:“住手!”
周铳被一喊,手歪了半寸,那个朝臣连滚带爬躲了开去。
周铳定定神,又要再杀,季崇一指道:“给老夫按住他。”
便有几个壮硕的金羽卫扑上去,一人抓着一边将周铳暂时按压下来。
季崇恶狠狠瞪着周铳,转而看向那个破碎的轿厢,眼中夹杂了慌乱和惶恐,眼瞳深处则是沉沉的痛惜。
被周笏劈开的轿子,帐幔遮挡住的实际是一张囚车,有个人披枷带锁跪在里面,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已然去掉半条命了。
他耳朵少了半只,已经结了痂,身上这一块那一块的皮肉都被削下来,血洞方方正正密布在身上,都能看到皮下血脉肌肉在微弱地抖动。
是季桢。
“容毓……你这疯子,你!”
容毓看了季崇一眼,掩着嘴笑了笑:“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季崇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指着容毓:“你……枉费你是一国王爷,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容毓你这没了心肠的怪胎,你必不得好死。”
姜辞听他话骂的实在难听,不由得皱眉,捂住了容毓的耳朵。
容毓倒无谓地将他手拉下来,亲厚地攥在手里,冲季崇道:“方才说,你手握陛下与众臣,是个大筹码。
眼下本王倒很好奇,季公子在国公爷眼中又值几何,可够称与你做交易?”
半晌,季崇没有答话,只是发了狠地盯着他。
容毓笑道:“国公爷一时定不下也无妨。
索性——王师傅!”
他轻柔柔呼喊一声,那轿厢后面果然钻出了一个人。
王厨子苦着一张脸,想是这些天实在受惊过度,有些颓丧,眼圈底下好大一块青紫。
容毓却似没看见,继续笑着说道:“国公爷想考虑考虑么,那我们便容他些时辰。
你且在一旁伺候着,安国公思虑一盏茶十分,你便照例从季公子身上再削皮肉下来。
本王没记错的话,上身的皮肤大约没得下刀了。
好在还有下身、两股,实在不济,将他底下那物切成丁子。
索性乱臣贼子的血脉香火,也没什么传下去的必要。”
说着,他凤目流盼,妩媚而阴冷地看了眼安国公。
最后两句加狠了语调,饱含着挑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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