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队员们忙活了一天,终于将赤奢城的地面情况基本摸清。
这个城大小是高昌古城的一半,也就是半平方公里,城周还有耕作痕迹。
所以当年城里除了有佛塔敌楼,有兵营,有衙门府第,还应该有一条热闹的街道,上百间民房,有茶铺、酒肆,会有客店、车马驿……
天色一亮,城市便醒来。
守门的士兵会在晨曦中放进第一支商队,领主整装要去欢迎大唐远道而来的使者;城外的农夫开始在河流哺育的绿洲上劳作,摊主夫妇捧出热腾腾的金黄的烤饼,铁匠和他的徒弟配合默契地抡着锤子,美丽的姑娘站在酒肆前叱喝说来哟来哟;年轻的僧侣告别了师父,牵着骆驼,踏上了往远方的征途。
赤奢水,母亲河。
当她终于失去了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怜悯,改道流淌向他方,这个生机勃勃的城市便也与西域无数的废墟一样,成为瓦砾与残垣断壁。
诗人形容:就像天幕下「一具硕大无比的扶沙盘」。
「我的朋友,」钱大胡子砸了砸嘴,长叹说:「考古啊,它的诱人之处在于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去还原早已逝去的历史,或悲或喜,历历在目。
」
大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外人哪里懂得!
」
钱大胡子嘿嘿笑,突然爬起来跳上身边的半截土墙,喊道:「今天!
我们肤浅地还原了一个城市的历史;明天!
让我们去还原一个人的历史!
明早七点,起床挖坟!
」
「胡子!
真男人!
」大叔不失时机地起哄:「弟兄们,再欢呼一次!
」
半醉的科靠队员们又将豹子抛起来:「乌拉————!
!
」
一个人的历史,或者准确地说是少女的一生。
她十六岁,墓室壁画上写得清清楚楚。
她生活于汉室文化广泛西传的年代,中原强大的王朝设立了西域都护府,经营也是警惕着许多芥子般的小国。
看得出赤奢城受影响极深,壁画上出了有一小段卢文题记外,其余均是汉字,而这段卢文题记根据以往经验判断很可能只是壁画作者的签名。
墓室的主人处在画面的右下端,圆圆脸蛋,高个子,头发卷曲贴在脸颊上,眉毛很浓,眼睛又黑又大,鼻梁挺直。
她长身玉立,双手合十,遥望着西方,千年来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姑娘,拜佛呐?」大叔爬下墓室,轻轻地问她。
「不,」钱大胡子解读着壁画上的文字:「西方是她的故乡,鄯善。
」
「噢噢!
楼兰姑娘!
」夏明若一伙趴在墓口上兴奋不已。
「没轻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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