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强忍着皮肤灼烧的痛苦,用身体为之浇息反噬之业火。
神体存本能亦存感应,承曦浑噩苦楚间,喉中溢出模糊的一声,“小玉……”
天外天无有日月朝暮之分,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那一捧由内而外满溢到似要焚天灭地的熊熊心火偃旗息鼓。
小殿下缓缓松开咬碎的唇瓣,身后少年力竭至虚脱。
临走前,白隐玉掰开承曦攒得死死的掌心,取出一本账册来。
翻至最后一页,果然是那一句,“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往昔千载,每每便是攥着这样一句无望之言声熬苦挨的吗?
傻不傻啊?
无忧日日坐在凤栖殿台阶前,忧心似焚,望穿秋水。
孩子满腹愁绪无从诉说,风鸣将军养伤间隙前来走动,无忧思前想后,终究未吐露半个字。
也非是无有信任,若是风鸣亦不足信,那这九重天上也着实过于凄凉了些。
只是,上界仙童虽成长迂缓,千年过去,他仍是青涩的孩童模样,但世易时移沧海桑田,毕竟守着殿下守着凤栖殿太久,历经千折百转磨难重重,无忧早已懂得,六界内外十之八九的事宜,说与不说改变不了什么,不过多拖一个人下水辗转不安罢了。
“殿下凤体可有违和?”
风鸣忧心忡忡,之前处置东海骚乱,是他自作主张兼之轻敌,以致深陷重围九死一生,连累殿下匆忙应战腹背受敌,后又持续征战,伤痕累累。
无忧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殿下如今甚少回返。”
风鸣难得机灵,“那岂不是大吉之兆,殿下好事将近?”
无忧琢磨片刻,窥那二人相处氛围,不似破冰,孩子愁眉苦脸地,“未必。”
将军不解,“所谓近水楼台,殿下既然与人家朝夕相处,还藏着掖着不成?有什么误会疙瘩,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说到底,原先纠葛皆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殿下情深一片矢志不渝,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咱们可都见着了。”
无忧心道,他若是长嘴,还用我多嘴多舌?
小侍童苦恼,“悲欢离合,缘起缘灭,古佛也未必窥得一清二楚,外人无从干涉。”
过往千载,殿下抽空便与那古佛彻夜私谈,如今再看,竟是一点长进也无。
风鸣挠头,这些情情爱爱之事,简直就是他的死穴,不然当初也不会渡个情劫而已,便被困在人间七八百年,不得脱身。
“嗯,”
将军认真点头,“吾等还是替殿下守好疆界,权当分忧。”
无忧认同,“最近天庭可有异动?”
风鸣摇了摇头,“暂时看不出,但我养伤日久,内外守备难免有懈怠之处。
若不是真君拦着,我早已坐不住,这上上下下的天兵天将惯于躺在殿下羽翼之下安享福禄,早该狠狠整顿一番。”
说起来容易,实则千难万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呜呜泱泱的兵团原本就皆是些庸庸碌碌之辈,资质摆在那里,朽木不可雕。
神魔一战,又损失惨重,天界气数稀薄,人才凋敝,战力后继无人,余下者连风鸣都瞧不上眼,不给殿下拖后腿便是烧高香,根本指望不上。
这些年,他与殿下一个东征西讨,一个留守九重天,几乎事事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一旦力有不逮,则立即青黄不接,捉襟见肘,处处皆是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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