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叶隐重复了几遍,将手中酒坛倾斜,坛中最后一口酒顺势流下,横倒在跟前,他叹声道,“我听说十几年前有一场守城战,打得最是惨烈。
那时奎州城将破,敌军不断进攻,将士们决定殊死抵抗,因为他们背后是还没来得及撤离的百姓。”
岂止是听说,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亲身经历。
时至今日,他偶发梦魇,仍被困在那座破败的城池中,苦苦支撑。
“将士们冲锋陷阵,不死不退。
弓箭手不停拉弓,弦都嵌进了他们的手指了,却无一人停下。
门栏近乎被敌军撞断,是留在城中的伤兵和百姓用自己的身体艰难抵住。”
他说着,话声一顿,良久才道,“十五日,那场守城战持续了整整十五日。
目之所及皆是硝烟,到处都是鲜血、残肢,还有令人作呕的腐肉味。”
叶辞川闻之惊诧,但更想知道后续,便追问:“后来呢?”
回忆着往事,叶隐的眼神逐渐黯淡,极力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续说道:“那时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天上盘旋的鹰吃得都比人好。
有的人饿疯了,什么东西都敢吃,一直撑到援兵到来。”
他见过什么叫绝境绝望,什么是手足相对、同类相残。
那时他年仅十二岁,若不是有“镇国将军之子”
的身份,受到了将士与百姓的照拂,恐怕他也得一起在血肉模糊里找“口粮”
。
“害怕吗?”
叶隐从回忆中脱离,转头望向叶辞川,却正对上对方的目光,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担忧和遗憾,却没有找到惧怕之色。
叶辞川摇了摇头,坦言道:“奎州地处交界要塞,军队一旦后退,敌军长驱直入,恐怕半个大齐都要遭殃。
况且城中还有百姓,他们又何其无辜?”
他将叶隐的郁色看在眼里,尚不明叶隐身份,但也猜到他或许与此战有关。
但他方才所说的不是为了哄叶隐开心,而是全都为实话,若他也参与了守城一战,面临同样的选择,他也会坚定死守,不战不退。
叶隐长舒了一口气,俯视着整座城池,感叹道:“是啊。
你看如今万家灯火,国泰民安,可每一片土地都曾发生过纷扰。
没有人愿意开战,可建越两州是要地,一旦被攻破,大齐将永无宁日。”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义,或许是将门血脉仍在体内流淌,又或是出于曾征战过沙场的私心,不论长安如何选择,遮月楼都会加入此次与琉岛的对战。
叶辞川又提及了之前的问题:“在你的布局里,我也要随着遮月楼的兄弟们一起从军吗?倘若我不听话,不愿意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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