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藜死后,秋许明没过过一次春节,象征团圆和满的节日皆是血肉横飞的凌迟。
许久,没吃过饺子了。
秋许明缄默着,双手扣镣铐,他只?能一并抬起,握一只?水饺送进口腔,慢吞地咀嚼,沉眸始终盯着饭盒,看起来有些贪味,又有些抗拒。
三鲜馅儿的,虾仁鲜香弹软,外皮爽滑劲道,即使放凉了,也是场不错的味觉享受。
“味道挺好?。”
咽下饺子,秋许明扬起眉梢扫去神情中的寂落,“钟医生?雇厨师包的?”
“不是,浅浅拌的馅。”
秋末染嗓音清透,“饺子我和浅浅一起包的,她?教我。”
“都会包饺子了。”
秋许明似有若无的笑中藏着欣慰,他听?似自言自语,一口一只?又吃下两只?水饺。
“爸,几号做手术?”
“别来探病。”
秋许明冷言疏淡,低头吃饺子时?发顶的丝丝白发显眼,眼角也添了细纹。
记忆中,秋末染不曾看过秋许明的头顶。
秋许明高大健壮,悍骨刚毅,他目视父亲的膝盖、肚脐长大。
等他个头如春笋疯长,秋许明年?复一年?将他打倒在地,他唯有怀着惧意仰望。
物是人非。
一种陌生?的酸苦滋味忽然涌上心头,秋末染应道:“好?。”
他又问:“爸,你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什么?”
探视时?间有限,似乎担心时?间不够用,秋许明吃相有些狼吞虎咽。
“手术失败就安乐死。”
这个决定还是传进了小崽子的耳朵,秋许明轻嗤一声:“钟家人的嘴可真不遮风。”
“怎么定义?失败?”
秋末染追问。
再吃一个饺子,囫囵几下便下咽,秋许明捻着沾了饺子皮而?湿润的指腹,剑眉垂沉:“傻了、瞎了、瘫了,或植物人,一年?半载都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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