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覆雪回京后,见过的最明媚的月光。
“少爷,灯来了!”
柳叶的声音由远及近,惊扰了湖面,夜雀纷飞,徒留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年覆雪唇边弧度渐浅,眉眼间一抹失落一闪而过。
“夜里风凉,谢公子准备会试,应当看顾好自己才是。”
走之前,年覆雪终是关心了一句。
谢拂神色淡然道:“双亲远在家乡,家中亦无贤妻,便随意了些。”
他望着年覆雪背影,声音随风而来,“望有朝一日,日日有人牵挂,有人关心。”
年覆雪背着身,不敢回头看上一眼,担心自己只要回头,便会忍不住问上一句‘你想要人牵挂,要人关心,与我何干?何故说与我听?难不成……是想要我来牵挂,我来关心?’。
他心如擂鼓,却不敢问,也怕他答。
夜风吹皱心湖,惊了满湖月光。
他低头垂目,踏着烛光离去。
“这位公子,可需要小的领路?”
另一个穆府下人提着灯道。
谢拂伸手接过灯,“不必了,我记得路,多谢。”
下人听见那一句多谢,微微愣神,等回过神来时,却见谢拂已经远去。
不愧是读书人,这般气度,不知比京城中的许多贵人强出多少去。
谢拂回去时,席上便有人陆续离开,谢拂见穆大人忙于应酬,自己不好上前打扰,便找到管家,“今日多谢府上款待,只因住处较远,需得先行告辞,晚些时候,学生再上门拜访。”
管家知道这位谢公子是家中老爷看好的晚辈,因而礼遇有加,不仅态度温和,还安排下人仔细将人送出府。
晚些时候,穆大人从管家那里得知了谢拂离开的消息,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应酬,竟将原本想要观察谢拂的事给忘了。
却有下人来报,将谢拂在园子里与年家哥儿聊天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他们仅仅远远看见,不敢靠近,因而也不知二人聊天的具体内容,只是隐约能看出二人聊得不错,年家哥儿心情很好。
闻言,穆夫人微微皱眉,后宅内眷总是对这些更敏感一些,听见下人说谢拂不仅和年家哥儿聊天,还聊得不错,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谢拂的目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穆夫人想的没错。
“老爷,这位谢举人,是否再考虑考虑?我瞧着他像是有些别有用心。”
穆大人却没放在心上,“你多虑了,小谢是个挺好一年轻人。”
至于接近年家哥儿,在他看来,这也只是想上进,虽有些小心思,却无伤大雅。
穆大人已经从谢拂夫子那里打听清楚了谢拂的情况,家中只有父母妹妹,就算是想利用自己的婚事,也并非不可为。
京城多少达官显贵,不也是如此吗?区别不过是谢拂如今只是举人,想要待价而沽的筹码太小,不被人看得上而已。
穆大人却觉得谢拂并非池中物,将来的成就未必低于自己。
*
回府的马车上,年夫郎盯着年覆雪瞧,“雪哥儿,我怎么觉得你回来后变得有些不一样?”
年覆雪下意识摸了摸脸,“阿爹说笑了,只是吹了吹风,心情宽松许多。”
“是吗?”
年夫郎半信半疑。
他看着年覆雪,总觉得对方此时看着没笑,眉眼却藏着笑意,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和平时明显不同。
“我心情好,是因为看见阿爹为我大杀四方舌战群儒的模样,能有阿爹这样的阿爹,是覆雪一生的福气。”
年覆雪哄人的本事也不差,很快就将年夫郎哄得心花怒放,忘了追问刚才的事。
“阿爹今儿多认识了几位夫人夫郎,咱慢慢选,总能选出个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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