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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悦问:“后来呢?”
“当时的施工方赔了五千块钱,父母心满意足,案子就结了。”
纪鱼藻说:“那孩子的命只值五千块。”
方成悦不作声,车子从城中村开上绕城高速,两侧的路灯突然明亮耀眼。
“所以,世上有的是比我更惨的人,你别担心。”
方成悦张了张嘴巴,甫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却像被沤坏了的琴弦,发出的每个音节都不在调上。
“你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要从事这样的职业?为什么……总让我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内疚个不停?”
纪鱼藻望着他,无比认真地问:“跟我的这段关系,对你来说很沉重吗?”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要走进婚姻,还是对彼此坦诚一点更好。”
纪鱼藻说:“你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跟我不太一样。
因为我爸爸有两个家庭,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活在夹缝里的人,所以并不清楚像你这样体面的家庭里教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想你大概是专注于修炼自己,做好眼前的事,对别人不抱太大期待。
正因为没有过多要求,所以也不太爱跟别人说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这个样子吧?”
手机被她握在手里,翻过来又被扣过去,纪鱼藻低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喜欢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从世俗意义上来看,我们之间其实并不合适。
现在倒是知道了,却又分不开了。
所以,你能不能耐心一点,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方成悦对她期待中的“坦诚”
抱持怀疑态度,人跟人之间怎么可能通过直白袒露内心的语言去捕捉评测每一个转瞬即逝的心情呢?
那么复杂幽微的情绪,如果语言可以安抚,那也不必专心做事,只需要形而上的清谈就可以了。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他也很难一时改变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行为习惯和认知体系,但为了纪鱼藻,他愿意尝试。
“怎么做?”
“比如……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能告诉我吗?”
方成悦转头,她清白无辜的一张脸看起来无比真诚。
他心里一软,实话实说道:“我这个人天生没耐心。
读高中的时候,有些同学特别努力,体育课从来不上,节省下来的时间只为了搞明白一道数学题。
有关系好的同学也会让我帮忙讲解,但讲过几次之后,我就发现他们在学习上有很大的问题。”
“从小学到初中,什么时候偷了懒,长年累月,不会的知识点越积越多,不是说只靠努力一个课间就能补回来的。
我给他们讲题,最崩溃的结果不是因为他们反应迟缓而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而是我对他们思维方式无能为力。”
“你以为丢掉的每一分只是粗心大意的不小心,其实背后真正反应的是整个知识体系的巨大漏洞。
或许你会觉得我傲慢,但我想努力诚然重要,却不如认清现实,找到最优性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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