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邈的眸子折射着这样的微光,像有一层温柔的雾。
“奶奶明明之前也和你说了的,她说你总是不好好吃饭,经常又加班到很晚,她之前问你要那么多花,也是想给你煲点清火的汤送过来,又怕你老是不好意思收,”
覃邈仔细地擦着料理台,“谁知道人家煲好了好几盅,你是干脆加班连家都不回了。
后来几次给你写了煲汤煲凉茶的方子,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看。”
“这样的吗?”
沈未秋仔细回忆,才从浑浑噩噩的记忆当中捞出一些边角料。
可能是因为他一搬进来就闹到了120,把邻居的几个奶奶都吓得不轻,加上后来沈未秋为了感谢她们,逢年过节都会上门送点礼物,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会热心帮忙,所以几个奶奶也特别关心他,经常关照他,有时候是给他些方子,有些是做了什么吃食都会留着他的一份,他悉数收下也都会记得回礼。
对于他来说,这些长辈的关心是他转变的一大动因。
因为刚进来病倒时承了她们的情,后面便一直这样有来有回地往来着,人与人之间脆弱又坚固的关系就这样维系着,对于沈未秋来说,这样的关系甚至是有些新奇的。
筒子楼和城中村里当然会有这样的温暖,但是流动性太强,往往是刚成为朋友的同龄人,第二天就毫无征兆地举家离开,隔了数年才知道是因为债主追上门;中学的同桌在某一天突然不见,于是剩下的几年都是一个人对着两张桌子,更可能的是空下来的桌子越来越多,那些曾经或聪明或调皮的同学们,则像是蛾子一样扑向了电子厂、纺织厂、油漆厂……沈未秋在前面的年岁里并没有什么稳定的社交关系,直到来到了这里,他才知道知道原来“邻居”
也是他生活交往中的一格部分。
像是开了个口子似的,沈未秋渐渐有了同事,朋友,甚至时赏识他的领导、前辈,乃至是经常晃荡来行政楼蹭电梯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报销事项格外多的老师……他逐渐学会了怎样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怎样拒绝实在无法完成的请求,甚至是和别人一起聚餐时怎样付账,什么时候要敬酒什么时候要说话,等等等等的这一切,他并不会做自己真正抗拒的事情,他只是有些新奇也有些快乐地接受着一切,然后用他的方式去寻找生活的最佳姿态。
第56章
“奶奶说了,你要多喝汤多喝凉茶,之前说你你不听,我和她说我是你……弟弟之后,她就拉着我在电梯门口训了半小时。”
沈未秋听见覃邈这样道,一听不像什么好事,但被覃邈这个语气一说,就像是拿到了什么圣旨一样,颇有些被认可的小骄傲,沈未秋直觉他是在为下一句话铺垫,果然——
“所以以后这些就是我来煲了。”
沈未秋没忍住拍他一下:“你哪有这个空,还想像以前那样,我可不养你了。”
话是这样说,倒也笑得开心。
覃邈抿唇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但完全是一副“不想说大话你就自己看着吧”
的样子。
他没和沈未秋说自己在阳台看到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知道就行了,不需要真的拉着沈未秋承认,
阳台上堆着很多沈未秋之前考注会用的教材,用箱子密封着放在阳台角落,很整齐,不是翻开了看到密密麻麻的笔记,可能还真的会以为是新书。
覃邈打扫的时候怕箱子进水受潮,本想随意看看,却被并列放着的一摞书夺去了视线,几乎是在瞬间都落入回忆的深渊——那是他落在沈未秋家中的课本。
自他走后,再一次回来已经是一年后,母亲的治疗过了第三阶段,开始有所好转,覃邈才有些急切地定了机票。
他之前完全不知道怎么操作,自己磕磕绊绊地耗了好一番周折才订上,又是一番兵荒马乱才安全落地。
当时他满心都是沈未秋,到了原来的住处发现没有人,本来就已经足够消沉,加上老板和他说的一番话让他不由得怀疑沈未秋是不是也不想和他再联络,是不是沈未秋也把他当作一个累赘,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旧课本是不是还留在沈未秋家中。
其实现在想想,老板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让他自己先确认一下,倒是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没有,有被完全陌生的环境耗空了信心,在长达一年的焦虑、反复的思考中丧失了勇气,就连去找一找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回去见母亲的时候把继父吓了一跳,后来覃邈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和病床上的母亲脸色都一样苍白虚弱。
其实要说的话,他们两个都是胆小鬼,错过的年岁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有惩罚的意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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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本该在拆迁时被废品回收的课本,此时安静地和沈未秋最重要的教材躺在一起。
覃邈留在家里的是不常用的旧教材,笔记并不多,但是此时覃邈一翻,才发现上面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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