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德知道这里是哪里,黑森营地附近的黑水湖。
不久前他还往湖中沉没了一辆房车。
但这里似乎离营地有一段距离,只能隐约看见对岸有几间错落的木屋。
卡拉汉将有些发呆的男孩拉到水岸边。
他翻过一只倒扣在沙地上的独木舟,它已经腐朽了,被苔藓侵蚀,不可使用,但卡拉汉从它腹中掏出一根钓竿,递给席德。
“你想要……钓鱼?”
席德想象着卡拉汉戴着面具和渔夫帽,坐在礁石上静待夕阳西下的模样,忍俊不禁。
但卡拉汉抽出身后的长矛,示意那才是他的捕鱼工具,钓竿是给男孩的。
席德眨了眨眼睛,想说自己不喜欢钓鱼,更喜欢鱼雷。
可是卡拉汉已经将他带到礁石边,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卡拉汉腰间的布袋里还有一罐鱼饵,也是为垂钓活动准备的。
席德看着卡拉汉替他把钓饵挂好,再将鱼竿甩出,才把手持的一段递过来。
“所以……我只要在这里坐着,等浮标移动就拉竿吗?”
看来垂钓比他想象中更简单,也更无聊。
卡拉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坐在一边看着。
席德知道自己可能说了很蠢的话,但不以为意。
他认真地盯着浮标,有几次,水面有轻微的波动,他都没有理会,直到浮标明显地上下起伏,才深吸一口气快速收竿:“卡拉汉!”
他激动的语气就像刚刚摘下了一枚天上的星星。
但当鱼钩抽离水面时,他们都看见了一团水草。
男孩脸上的失望让杀手在面具下偷笑了。
他替席德摘下水草,再换上新的钓饵。
“我自己来。”
席德憋着气,用力将鱼钩甩出去,然后盯着水面等待。
感觉男孩确实能从垂钓中得到乐趣了,卡拉汉抓住长矛站起来,他要沿着水岸走一段路,去更远的地方捕鱼,以免惊扰席德的水域。
离开前,他特地敲了敲卡尔的脑袋,让它乖乖呆在席德身边。
—
席德坐在礁石上,双腿下垂,眼前除了无垠的湖水什么也没有,偶尔的钓竿颤动,都会引出长长的涟漪,仿佛延伸到湖面尽头,给人的感觉是,这片水域自古以来没有被任何生物惊扰过。
席德记得黑水湖也有过一些传说,或许也是几场大屠杀,也或许是湖怪,但此时此刻他想起一个关于灯塔和巨兽的故事。
一只在深渊海底蛰伏百万年的巨兽,忽然听见了同类的呼唤声,于是它从沉眠中醒来,花三个月时间浮上海面,穿过薄雾,跨过浮冰,终于看见自己同类的身躯,听见同类的声音——那是灯塔上的号角奏响。
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席德在酷暑中感觉浑身冰凉。
巨兽在绝望中撞毁灯塔,返回深渊,继续百万年的等待——这是一个童话寓言,比马尔克斯更精炼易懂。
孤独不是人类的情绪而是本能。
它可以在时间和空间里无限放大,也可以微缩成一个循环往复的电子。
或一个被遗忘湖泊。
一只被排挤的小狗。
浮标再次轻轻移动,卡尔用稚嫩的轻吠声提醒席德,他沉稳地收线,将鱼竿拉近,看见钓钩下巴掌大的小鱼时,笑容绽开,看向卡拉汉的方向:“卡拉……”
笑容冻结。
他刚好看见鱼怪朝卡拉汉开枪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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