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接听的打算,仍是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不放过沿途每一处可疑的建筑。
“工作的事也可以不管吗,你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孟沂舟说,“别太担心了,好歹也是养父,总会有点感情的吧?应该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陈昭点了根烟含在嘴里。
“你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他不是第一次。
早在三个月前,他缺席学生会长竞选去看梁迦南演出那次,就有了“这样的时候。”
眼前忽然浮现了那双哭红的眼睛,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柔弱又脆弱的神色。
“不,没有感情,”
陈昭用力握住方向盘,在孟沂舟呆愣的目光中呼出一口乳白的烟雾,“你知道什么?那个养父对他根本没有一点亲情,他小时候只是想吃糖而已,梁秋都不给他买。”
“还有这种事……可是你都说了是小时候啊,小时候大家不是都不能吃糖吗?”
陈昭拧紧眉头:“这不一样。”
只是划破皮肤的话,没那么痛。
像是蜜蜂蛰了一样发痒的感觉,微微的疼痛感,只要咬住牙齿就可以忍受,似乎有血淌下来了,江叔叔擦拭的动作也很温柔。
就在他稍微放松警惕的下一秒,剜心钻骨般的阵痛毁天灭地一样降临,梁迦南如梦初醒,全身的肌肉立刻僵硬绷紧。
眼前闪过陨石撞击地球,火山爆发盛开蘑菇云的画面,刀尖切了进去,像是宰割一头死掉的牲畜一样毫不犹豫地插进他最脆弱的地方,迸发的剧烈疼痛放射性波动到四肢百骸,喷泉一般的血飞溅到医生的隔离眼罩上,被熟练又专业地擦干净。
原来人疼到极致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29章一人同行
梁秋成为beta是一件如愿以偿的事。
如果他和陈昭以另外的途径认识,也许会成为很有共同话题的忘年交。
从第一次学习生理知识开始,梁秋就对“被信息素控制成发情的狗”
这件事没有任何向往,只觉得脏。
所以拔除掉犬齿成为残缺品的顾衍,在他眼里才算是终于变成完整的人。
可是自从梁迦南分化以后,他们之间某种暗流翻滚的氛围——尽管他不应该感觉得到,但他总是能感觉到。
就像是暴雨来临前昏黄阴暗的天空,快要下雨却还没下的那种气氛,乌云密布,裂痕就在黑压压的云层之后。
梁秋坚信切除腺体,把那个毒瘤一样的灾难从身体里挖出来,是能让人变得更好。
也许这样,梁迦南也会歪打正着地成为他理想的栽培对象。
可是顾衍哭着求他的时候,那些眼泪又会真的让他的心揪起来。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做这件“不得不做的事”
,直到顾衍冰冷的尸体推进焚化炉里变成一捧灰烬,他才意识到这个捡回家的孩子干涉得实在太多。
梁秋当然不屑于怀疑他们会有什么感情,但是这种AO间的互相吸引和甘愿牺牲的成全与保护,实在让他嫉妒。
也让他有时会怀疑,如果没有梁迦南的存在,顾衍不需要演戏说“我爱你”
的这十几年,会不会有真正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哪怕瞬间?……还是会死得更早。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但至少这件事他还有时间去做。
没有理由阻止。
手术台上的身体颤抖得不成人形,两片单薄的蝴蝶骨绝无再飞起的可能,肌肉痉挛像是快要分崩离析碎成粉末。
人不人,鬼不鬼。
他活该。
持续的尖锐耳鸣让梁迦南头痛欲裂。
眼前也许是幻觉,全世界都在坍塌,房屋连同窗户都在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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