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眼眶的不像泪水,更像是湿淋淋的鲜血,看到的景物也像是蒙着一层血雾般的红色。
梁迦南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觉得自己反复死掉又被生生疼活,在绝望的疼痛和越来越模糊的幻视里,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然后是如同雷神骑山羊战车降世般惊天动地的轰鸣。
大门被一辆越野车猛地撞开,木板钉死的窗户也“砰”
的一声炸裂,陈昭从窗外跳了进来。
对梁迦南来说万籁俱寂的几秒钟。
他的手指颤了颤,被捆绑磨出血痕的手腕,从心脏向外延伸出的淡青色血管,快要趋于平静的脉搏又在重新跳动了。
他看着他。
陈昭抬脚踹翻了医生连同他身边的器械箱,在一声惊慌失措“啊——”
的惨叫中,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术刀狠狠刺进了医生的右肩膀。
孟沂舟拎着铁棍带了人进来,和从屋子后面冲进来像是保镖一样的黑衣人激烈缠斗。
陈昭沉默地背过身挡住梁迦南的视线,手起刀落割断了捆住他四肢的麻绳。
这会不会也是幻觉。
从绝望的泥泞里挣扎出来,忽然轻盈的身体,落进有温热体温的怀抱里,紧贴着宽厚结实的胸膛,陈昭低垂的睫毛,布满血丝赤红的眼睛,克制什么的眼神,绷得很紧的嘴唇,像是在说“我来晚了对不起”
的表情,这些会不会也都是幻觉。
陈昭抱着他平稳地向外走,搂住他肩膀的那只手臂的衣袖上浸了汩汩外涌的血,似乎沉重得难以抬起。
梁迦南听到了一声惨烈的闷哼,下意识抬头看向梁秋的方向时,alpha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出门怎么不和我说?”
温暖的呼吸扑在耳边,失去视觉后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让我陪你一起去。”
这样的音色像是从来不属于陈昭,梁迦南哆嗦地搂住他的脖子。
走到户外,咽喉终于呼吸到一口清新的空气,晚风浑浊。
陈昭把他抱到车后座,钥匙给了守在外面的人,“带他去医院。”
“陈哥,你不来吗?”
梁迦南虚弱地抬起眼睛看他,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陈昭伸出手摸了摸omega殷红湿漉的眼角,看着他毛绒绒的脑袋,心跳快得像是整个胸腔都要被震散架。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房子里面,“在医院等我。”
皎洁明月高悬于深蓝色的夜空。
一场真正的屠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漆黑的夜色和冰冷的空气似乎让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缓慢了,梁迦南闭上眼睛,颤抖的睫毛挂了一层薄薄的泪珠,在汽车的颠簸中意识逐渐模糊。
他想起了高中某次期末考试后,在班级里和同学们一起看电影。
厚厚的窗帘挡住所有光线,众人屏息凝神组成的寂静甚至显得庄严肃穆,黑板的屏幕投放着紧张又惊险的剧情,江湖侠客光明磊落,却不慎落入官家的圈套,被五花大绑押赴法场,背后一块亡命牌。
“时辰已到——”
千钧一发的时候,从天而降的英雄怒喝一声“刀下留人”
,教室里的同学都大松一口气,“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还好他来了”
……时光穿溯两千年到现世今宵,梁迦南迷迷糊糊地想,陈昭救他是真的“刀下留人”
,手术刀下。
汽车停在路边,梁迦南没力气睁开眼睛,听到一声“得罪了啊嫂子,我抱你下去”
。
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他有些头皮发麻的紧张。
那场手术没有做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腺体究竟被破坏到了什么程度……但是刚才贴近陈昭的时候,闻到的味道淡得几乎无法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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