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让柳悦婉心口猛然一滞。
她垂眸将衣袖拉下,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发颤的寒意,“一开始也是反抗过的,如小侯爷所言,那些宫婢的确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她们打不过我便会在暗处使阴招。
比如趁我熟睡之时往我的床上一盆盆地倒冷水,吃饭时别人舀的是汤,给我舀的却是泔水。
将我好不容易洗完的衣裳扔进茅房,亦或是把本该她们洗的分量都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儿,她方才抬眸看向柳烨,清冷的目光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却让柳烨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也曾向管事嬷嬷求助,但得到的除却一通鞭笞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渐渐的,我便也不反抗了,床是湿的我就睡地上,饭里有泔水我也照样能吃得下去,有一回嬷嬷下手狠了差点将我打死,大约还是顾忌侯府,那之后下手便没有从前那么狠了。”
眼看着柳烨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柳悦婉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所以,小侯爷以为是我故意遭受那些,好换来你们的愧疚与后悔?”
“别傻了,我如何还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或许会愧疚,但绝不会后悔。
听到现在,约莫也只会庆幸当年被罚去浣衣局的人是我,而不是柳鸢,对吗?”
看着柳悦婉眼底的质问,柳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有一只手,正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可,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婉婉,莫要说了!”
柳夫人捂着胸口,哭得连呼吸都有些乱,“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夫人没有对不起我。”
柳悦婉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
可这份温柔与柳鸢的完全不同。
柳鸢的温柔,是会让人心疼,让人舒服。
可柳悦婉的,却如同一把软剑,一字一句都割得人鲜血横流。
“夫人养了我十五年,与我有养育之恩,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你心里有怨!”
柳烨再次开口,心中那股被撕扯的痛感只让他莫名烦躁。
他像是看穿了柳悦婉一般,冷声笑道,“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对我们冷淡疏离,故意当着娘的面摔倒,你是不是在褚煜面前也用了这伎俩,博了他的心疼才坐了他的马车回来?柳悦婉,你弄清楚,褚煜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如今是鸢儿的未婚夫婿,她们就快成亲了!”
看着柳烨那张满是愤怒的脸,柳悦婉心中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做了她十五年的阿兄,柳烨的每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好在,她的这颗心被磨炼了三年,早已百毒不侵了。
“小侯爷贵人事忙,大约是忘了三年前曾将我推下小楼,那时我便扭伤了脚,还未痊愈就又进了浣衣局,这三年来,我的脚伤时常发作,今日小侯爷将我踹下马车时又扭到了,所以方才我是真的没站稳。
至于褚将军……小侯爷如何会认为他会对我心生怜悯?您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上柳小姐?”
一番话,只说得一旁的柳鸢无地自容。
柳烨忍不住担忧地看了柳鸢一眼,这才冲着柳悦婉低喝道,“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哪怕过了三年,也还是一样的眦睚必报!
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别想欺负鸢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