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响,豺妖也随豹妖一样,吐着舌头趴倒在地,眼中都是旋转的圈圈。
被告原告一起躺下,场面静了一瞬。
“都动手了,就算是互殴,各打五十大板,有问题吗?”
路乘看着寂静中的众人。
被他目光扫过的妖怪,都是浑身一颤,犹如被什么凶恶的猛兽盯上了一样,忙不迭摇头。
“不愧是大王!
那么复杂的案子一下就审完了!”
斑斑再次发挥他的狗腿作用,朝众妖道,“还不快说谢谢大王!
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
众妖齐声呼道。
路乘满意又矜持地轻轻点头:“还有事吗?”
“还有一些。”
将晕倒的豹妖豺妖拖走后,又有几名妖怪上前来,叽叽喳喳地跟路乘汇报着谁占了谁的窝,谁抢了谁的地盘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路乘听着听着又开始犯困打哈欠,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自己来万妖谷当妖王的决定。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当什么妖王,只是在一个月前,他将蔓延整个人世的黑水净化后,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要单是只有他自己,他就回涿光山,去陪伴历经劫难后、跟其他所有曾被黑水吞没的灵魂一样,被路乘引渡到彼岸重获新生的哥哥去了,但是他身边有商砚书,那么就不太合适了。
涿光山是世外之地,内里的环境、灵压,以及一些基本的日升月落的法则,都跟俗世有所不同,寻常的生灵即便短时能跨越过那种界限,也难以在其中适应久呆,就像平原上的生物无法适应高原一样,路乘曾经能被路麟带去,是因为他那时死了,路麟用来为他重塑身体的五色土便是取于涿光山之内,因而路乘也算是在此新生,这才能够适应。
不过,以商砚书的修为,或许即便有所不适,也可以压下忽略,但那是平常的状态,经历一场大战,他的劫火虽最终被路乘净化,但其以神魂为火引的损伤却是留下的,需要安静休养。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虽然未经证实,但路乘直觉,如果真的带商砚书去涿光山,跟路麟一起日夜相对,这两个彼此都需要静养的人一定不会安静休养,八成还会让情况越变越糟。
涿光山不能去,那么,在人世,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商砚书作为统御魔域数百年的魔尊,按理说他是该回魔域去的,但路乘私心里不太想让对方回去,虽然商砚书跟他在一起时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还帮了仙门几回,但魔尊这种称号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他手底下那些手下更是货真价实的没什么好人,多的是如方道文一类的邪修。
不提劫火太岁的过往,路乘想起码在以后,商砚书不要再去做那些为理法所不容的事了,他当时提了自己的想法后,商砚书很好说话地应道:“都听爱徒的,爱徒去哪儿,为师就去哪儿。”
但路乘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他在人世最熟的两个地方,魔域不能去,剑宗同样不能去,商砚书虽跟仙门暂时联手过,但本质上,他们仍然势不两立,剑宗顶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无视,让这么一个曾经恶名昭著的魔头去自己门派休养,绝无可能。
他和商砚书在人世漫无目的地乱走时,恰好,经过万妖谷,昊苍曾经就有奉路乘为妖王之意,而在知道路乘的麒麟真身后,众妖更是拜服得无以复加,他一到此,就被群妖围住,嚷嚷着要奉他做大王。
其实,万妖谷的妖怪所知道的麒麟真身,是指那一日仙门来围剿商砚书时,路乘所展露的,路麟捏造成的小麒麟形态,而非他最终渡过苦海,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劫痕所塑的真正的圣兽之身,被苦海吞没的经历对万物众生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他们大多懵懵懂懂,不知道具体的经过,只在噩梦将醒之际,窥见那道在无边黑水上渡海而来的宏大光芒。
妖怪们推理的过程错了,但结果倒是都对了,他们觉得既然路乘是麒麟,那最后度化苦海的一定就是他,路乘于是也没有解释,只想,其实作为一匹天生的小马,他本来就应该归属于妖族,留在此地,似乎也很合适?
然后他就留下了,成了新任的神马大王,当大王初时还是很爽的,有那么多妖怪给他当小弟,跑前跑后,进出都是排场。
但很快,他就发觉当大王好麻烦,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管,就像今天这样,吵吵闹闹的,这么好的天气,他只想窝在阳光下打盹,而不是听谁占了谁的窝,谁和谁又在打架。
路乘听着听着又开始打哈欠,敷衍着应了几句,总算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部应付过去,随即就像是考完了最后一门课业的学生一样,迈着轻快的小蹄,“哒哒”
地往比高台更高一层,同样环绕着青木古树悬空而建,其他妖怪不能擅入的木屋走。
路乘用前蹄踢开屋门,再用后蹄轻轻带上,最后再以一个熟悉且流畅的姿势,往木屋正中,盘膝打坐的人怀里一趴。
商砚书没有回应,仍闭目敛眉,一动不动,这一个月来大半的时间他都是如此,专心入定,调理伤势。
不过他并未完全闭关,每天都会醒上那么一时半刻,这自然不会有助于伤势的恢复,反而会延缓,但他仍这样做了,路乘能够理解商砚书这样做的原因,就像他此刻也是期望着商砚书能醒过来,用双臂将他环住,摸摸他的脑袋,再顺顺背脊上的毛发一样。
只可惜,现下才是午后,还没到商砚书醒来的时间。
路乘趴卧着,眼睛向上,巴巴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突然用脑袋拱进对方的手臂间,自己摆弄着做了一个环抱的姿势,然后终于满意地侧躺下,一半身体窝在商砚书的怀中,一半窝在透过窗棂照入的温暖阳光下。
他闭上眼,渐渐睡熟了。
日头一寸寸西移,原本洒落在路乘身上的温暖光线也被带着些微夜色冷气的橘红霞光所取代,睡了饱足一觉,将醒未醒之际,路乘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脊背,对方显然对他的身体很了解,精准地知道摸哪里会让他感到舒服,没几下就让路乘舒服得哼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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