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商砚书跟着躺上来,伸手搂住他时,他还是警觉地往外侧一滚,警告说:“不行!
不许再来了!”
他真的好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虽然做那种事好像也不需要他动弹,但还是不行。
对着满脸警惕的路乘,商砚书无辜地眨眨眼:“爱徒在想什么?为师只是想抱着爱徒而已。”
“爱徒若是担心,变成小马的样子便是。”
他主动道。
他说得如此诚恳,路乘想了想,便也没有变回去,只任由商砚书贴上来,环住他,轻抚他的背脊,帮他按揉那些因过度劳累而酸痛的部位。
路乘被按得舒服眯起眼时,听到商砚书在他耳边问:“爱徒当初为何会选择留在这里当大王?”
路乘是并不喜欢当大王的,商砚书看得出来,他更喜欢的是当横行无忌的山中小霸王,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什么都不用管,更不用为妖怪们主持什么公道,审理什么案子。
要说是因为当时无处可去,但即便不去魔域,他们也可以随便选个无主的山头,就像十年前一样,搭上间茅草竹屋,师徒两个,再不问世事。
路乘睁开眼睛,他安静了片刻,才嘟囔说:“还不是因为你名声太坏了。”
“关为师何事?”
商砚书讶道。
他的名声他自然是知道的,说是恶名昭著人人喊打也不为过,但是这跟路乘的选择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回魔域,就没有下属保护,那要是再碰上上次那种围剿怎么办?”
路乘小声说,“是我不让你回去的嘛,那我当然就要保护你啊,虽然我现在也很厉害了,但是万一哪天我有事不在呢?而且人多力量大,有一群小弟也显得威风些,我就想在这里当妖王,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爱徒竟是这般想的……”
商砚书怔忪了片刻,又低低地笑起来,他环拥住路乘,双臂一寸寸收紧,用力到像是想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却又在路乘即将感到痛时用更大的力道令自己克制停下。
“爱徒啊……”
他在路乘耳边呢喃,“为师不怕什么围剿,只怕十年中与爱徒相遇后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幻梦。”
路乘知道他在指什么,他跟商砚书的相遇本身就是个阴差阳错的错误,路乘下山找的是转世后的哥哥,商砚书对他而言本该是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虽说天外镜指明的道路中,路乘就是要认错人,才能真正找到那条在万千条命理脉络中唯一能够跨越过苦海的通路,但归根结底,他要找的人仍然是路麟,是创造他,也与他有着莫大羁绊的哥哥。
“他对我很重要,重要到苦海尽头我也要去找他。”
路乘轻声说,“我以前对你说什么碧落黄泉苦海尽头都去找你,其实都是对他说的。”
商砚书眸光微闪,在他要开口时,路乘却先转过身来,正对着商砚书,认真说:“但你对我也很重要,重要到我愿意跨越同样遥远的路途,奔你而来。”
在跨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劫后,路乘真正领悟了全部的光音天经,也领悟了一切道一切法,他那时的状态,就与常人所说的得道无异,身与天同,无情无欲,万事万物,一切的悲苦爱恨,在他眼中,都是尘埃样渺小的东西。
他仍然是他,却也不再是他,起码不再是商砚书想要的那个他。
在烈烈天地中,灿烂光海上,与商砚书对视的那短短刹那,路乘在超越时间的刻度上,跨越无数重被劫难打磨击碎后的自我,他一块块拼凑,一块块重组,在难以度量的路途中,他重新找回原初的自己。
而支撑他去做这一切的,无非是……
“师父,我好喜欢你啊。”
路乘抱住商砚书,轻声说。
“为师也喜欢你。”
商砚书轻柔回应,不光用这简短的字句,他用愈加用力的怀抱,用细密落下的轻吻,用他的一切,诉说这具身躯都难以容纳的澎湃爱意。
初时,路乘是愿意回应他的,但慢慢的,商砚书的手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路乘才惊觉,商砚书的某些话,比撒谎的狐狸更加不可信。
只是为时已晚,烛火摇曳,注定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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